天刚蒙蒙亮,初春的草原上还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晨雾,像是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轻柔的纱衣。远处的山峦在晨曦的映照下,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呈现出一片青黛色。
楚昭却无心欣赏这草原清晨的美景,他昨夜就雷厉风行地率领着五千人马踏上了长途奔袭之路。
队伍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在草原上疾驰而过,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没有停歇。
星澜和另外三位军医坐在一辆马车上,跟在队伍的最后方。马车随着马匹的飞奔剧烈颠簸着,星澜在车厢内东倒西歪,根本站不起身,只觉自已的骨头都要被晃散架了。
她紧紧抓住车厢的边缘,心中暗暗叫苦,但也明白此次奔袭任务的紧迫性。
奔袭一直持续到接近深夜,终于抵达了要袭击的赫奴人营地。那赫奴营地规模不小,帐篷林立,众多的马匹在营地周围的围栏内嘶鸣,粗略估计,这里的马匹至少有数千匹之多,还有各种运输车,篷车等。若是能成功缴获,对于已方的军事力量无疑是极大的补充。
突袭按照既定计划迅速展开。
星澜坐在马车里,跟着队伍赶了一天的路,早已疲惫不堪,浑身疼痛。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但当她看到将士们那坚毅的神情和勇往直前的姿态时,心中不禁对他们肃然起敬。
她想起自已以前在家中时,过着平安顺遂的小姐生活,备受宠爱,而如今才深刻体会到,这样的安稳日子都是这些将士们在边疆忍受着艰难困苦、出生入死换来的。
69書吧
星澜不敢有丝毫懈怠,她警惕地望着不远处奇袭的战场。
只见凌昊天率领的第一路士兵如鬼魅般从营地后方的山谷中悄悄潜入,他们的行动极为隐秘,利用山谷的阴影作掩护,一步步靠近赫奴营地。
陈栩率领的第二路则从正面发起佯攻,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军旗飘扬,火光冲天。赫奴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纷纷从帐篷中冲了出来,混乱地组织着防御。
而楚昭亲率的第三路此时已从侧面的芦苇中迅速杀出,他们如猎豹般敏捷,直扑营地中心。战场上,刀剑相交的铿锵声、士兵们的怒吼声和受伤者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惊心动魄。
星澜紧张地看着这一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暗自祈祷将士们都能平安无事。
很快,便有受伤的将士被抬了下来。星澜立刻强迫自已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迅速开始为伤员进行伤口包扎和救护。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手法熟练地清洗伤口、止血、上药、包扎,尽管周围环境混乱嘈杂,但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尽自已最大的努力挽救每一位将士的性命。
整场袭击持续到天都快亮时才终于结束,楚昭再次率领军队取得了以少胜多的突袭胜利。士兵们开始清点俘虏和缴获的马匹,欢呼声此起彼伏。星澜看着这胜利的场景,心中也充满了喜悦和欣慰,她知道,这是每一位将士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成果。
楚昭和几个校尉决定先带着伤员和星澜他们的马车先行返回营地。剩下的人善后。于是他们先行启程,由于队伍只有十多个人,走的也比较轻快,几个时辰后,他们已经走过了一半多的路程。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一支赫奴的小队伍昨夜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竟然埋伏在他们返回途中的一片芦苇地里。当他们经过一处野草丰茂的洼地时,几十个赫奴人突然杀出,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楚昭和校尉们立刻反应过来,迅速拔刀迎敌。赫奴人或许是因为没有骑马,在与楚昭等人的搏斗中渐渐处于下风。但他们也极为凶悍,拼死抵抗。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之时,一个赫奴人悄悄拿出弩箭,瞄准了楚昭。
星澜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这一幕,她的心中猛地一紧,还来不及呼喊提醒,弩箭已经射出,直直地射向楚昭的肩膀。
楚昭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的剧痛袭来,那股冲击力使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摔下马来。
星澜见状,心中的恐惧瞬间被抛诸脑后,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救他!不顾一切地立刻冲了过去。而在不远处的凌昊天也发现了危险,他在那赫奴人准备放第二箭时,迅速冲了过来,手中的长刀挥舞出一道寒光,迅速斩杀了那人,这才让星澜松了一口气。
星澜和凌昊天合力将楚昭扶上马,此时星澜近距离看到楚昭的伤口,心中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她焦急地对凌昊天喊道:“凌校尉,这伤口情况不妙,我们得先找个隐蔽之处立刻帮将军医治,你先看着将军,我去找地方。” 凌昊天二话不说,跟着星澜在附近寻找合适的地点。
很快,他们发现了一片很高的芦苇丛,星澜觉得此处较为隐蔽,便说道:“就这里了,凌校尉,你把将军放下,站在外面负责看守,保护好将军的安全,我来看看伤口。” 凌昊天将楚昭轻轻放下,然后手持长剑,走出芦苇丛警惕地守在周围。
星澜赶紧蹲下身子,仔细检查楚昭的伤口。
她发现,虽然铠甲抵挡了一部分箭的力量,但由于射击距离较近,但箭的力度很大,仍然穿进了肩膀。
星澜来不及多想,趁他昏沉,狠心拔了箭头,用清水冲了血液,明显看到箭头上有着发绿的颜色。果然如她所料,箭头上涂了毒。
星澜的心中一阵慌乱,但她很快强迫自已镇定下来,她知道,此刻自已必须冷静,否则楚昭就有生命危险。她双手用力扯开楚昭的铠甲,又撕开伤口周围的衣物。只见那箭射中的地方,淤血颜色已经发黑,毒素正在迅速扩散,她着急的用清水冲洗伤口,却依然感觉洗不干净。
于是心中一狠,星澜俯身用口吸取毒血。
她的嘴唇紧紧贴在楚昭的伤口上,用力吸出一口黑血,吐在一旁,又吸了一口,如此反复。
楚昭陷在半昏半醒中,隐隐约约感觉到沈小军医在吸出他伤口处的毒血,他的心中涌起一种十分异样的感觉。
他从未想过,这个平日里不起眼的小军医,竟会如此不顾危险地救他。
星澜吸了一会儿毒血后,感觉毒素吸出得差不多了。她赶紧脱开自已的外袍,解开了裹身使用的布条。
楚昭这时稍稍清醒,在这昏沉的意识中,他看到了星澜正在迅速扯下裹在身上的长布条,但奇怪的是,那脸色和脖颈黑黄,肩膀以下却是一片白,两两相较,更是白皙的赛雪欺霜,而纤细的腰肢往上......胸前竟是女子的身形.....未能看的真切,他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最终还是昏睡了过去。
星澜的动作迅速而熟练,扯下长布条后,立刻穿好自已的衣服,从药箱中拿出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敷在伤口上,再用布条为楚昭包扎伤口。
一切处理妥当后,星澜迅速穿好衣服,轻声喊道:“凌校尉,过来帮忙,我们得赶紧把将军带回营地。” 凌昊天闻声赶来,背起楚昭,将他扶上马。两人带着楚昭,匆匆赶回营地。
回到军营,凌昊天立刻背起将军大喊着,把他迅速背进营帐,陶公逸等老军医们闻声赶来,立刻进营帐查看伤势。星澜站在营帐外,她知道,自已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楚昭应该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营帐内,陶公逸仔细地为楚昭处理着伤口,经过一番救治,陶公逸终于松了一口气,对众人说道:“将军已无大碍,多亏了沈军医及时的救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校尉们在营帐外听闻,纷纷对星澜投来感激和敬佩的目光。凌昊天说道:“沈军医,今日多亏有你,你不顾自身安危救了将军,这份恩情,我们都记下了。” 星澜微微摇头,谦逊地说道:“这是我身为军医的职责所在,将军无事就好。”
待星澜疲惫的返回自已的住处,突然发现一直贴身带着的玉佩不见了。她心中一惊,急忙四处寻找,翻遍了自已的衣物和药箱,却始终不见玉佩的踪影。她心中暗自思忖,肯定是刚才帮楚昭医治时在慌乱中掉落了,可如今也只能作罢。她不知道的是,那玉佩此刻正掉落在楚昭随身挂着的弓箭袋里。
约莫两个时辰后,楚昭在营帐内的卧榻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有些迷茫,脑海中还残留着昏迷前的一些片段。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肩膀的伤口,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想起了星澜为他吸出毒血的场景,心中充满了疑惑,难道是自已受伤导致脑子糊涂了吗?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陶公逸,轻声问道:“陶公,本将军昏迷多久了?沈军医他……” 陶公逸回答道:“将军,您已昏迷了几个时辰,沈军医在您受伤后,极为冷静,及时为您吸出了毒血,处理了伤口,若不是他,您恐怕……”
楚昭微微点头,心中反复思量星澜为他吸出毒血的那一刻异样的感受,却一时间未能有个头绪。
因着星澜的及时救治,楚昭第二日精神便好了许多,已能起身。
他于营帐中踱步,不经意间踢到靠在一旁的弓箭袋,里面掉出一小块温润之物,拿起一看,竟是一块玉佩。
那玉佩质地细腻,触手温凉,显然是用上好的玉料雕琢而成。其造型精致典雅,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楚昭将玉佩翻过来,只见背面雕刻着一朵小巧的莲花,那莲花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而在莲花旁边,清晰地刻着一个 “澜” 字。
楚昭的目光紧紧锁在那 “澜” 字上,眉头渐渐皱起,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沉思。
“澜......”他有点喃喃自语着。
他的面容凝重,眉心处形成了一道浅浅的川字纹,薄唇微微抿起,颚线也因着思索而略显紧绷。
聪慧如他,思绪如脱缰之马般驰骋开来。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墨小军医在救治他时的模样,那如墨般的青丝,靠近他时,在风中轻轻飘动时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在帮他吸取毒血时那嘴唇异样的触感....在那朦胧中曾瞥见的纤细腰肢,盈盈一握,似弱柳扶风;还有那小巧的手,在为他诊治伤口、处理箭伤时,动作虽略显慌乱却又不失灵巧。
他的眼神逐渐由疑惑转为震惊,心中似有一道灵光闪过,将这些碎片化的记忆与眼前的玉佩迅速串联起来。
“难道……” 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与不确定。
那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团,此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揭开。他心中既有着恍然大悟的畅快,又有着对这惊人发现的些许茫然与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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