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愿,最近我过得很好,有了新的生活方向,也有了新的追求者,但他们口中的“爱”,远不及过去你说的那句“喜欢”。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理解他们很难言行一致,或许正因如此,他们才把“爱”看得如此随意,轻易就能说出口。
你也不希望,我最后嫁的,是这样的人吧……
24.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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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丛希璨,希望的希,璀璨的璨,曾经我也是一个人心中最难以忘怀的挚爱。
还记得那年十八岁的我重逢了二十一岁的尤邈,他用攒了十年的信教会我如何爱我自已,却迟迟不敢站到我的面前说一句爱我,直到他为了救我,再也没有机会说出那句欠了十年的话。
是他向我证明了真心的存在,哪怕我普通,黯淡,微弱,总是在一群人里不自信地低头走路,他也还是会对这样的我坚定地付出生命。
在我同其他人一样开始有些“阴谋论”地想,他为什么会爱我时。
早在他的第一封信中,十五岁的他就写下了答案:“爱不应该出于合理的原因,一个字而已,本身就没有多大的道理可讲。”
“只是在爱产生的那一刻起,从察觉出自已爱上一个人的那天开始,再历经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沉淀,自始至终,都只会觉得那个人值得自已爱。”
而我就是他认为值得的那个人,即使我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但这个世界的设定,本就是普通人居多,大家只是过于内敛自已的爱,以至于很少有人能察觉到自已其实也正在被他人爱着。
不要怀疑自已被爱的属性点,是不是天生就比其他人低了几个数值。
既然科学都能在括号里加个相对,考试时也要明码标价地去除摩擦力,那就证明我们被爱的概率不是绝对地为零。
只是还没到阳光正好,风花并茂的一天,为了不让你遭遇不好的缘分,神明才会有所保留,将一切的幸运都留到你的未来和以后。
就像复读一年如愿被京传录取了的我,在十八岁以前,也只能灰头土脸地拿着几张连两位数都困难的卷子,一抬头就是一片没有任何光亮的前途。
最近京城开始频繁地降雨,盛夏的轮廓在我的记忆中越来越模糊。
忽然惊觉,我已经很久没回沂城了。不是不想回,只是我坚持自已养活自已,除了目前无力承担的学费,生活中的各项开销都是我在空闲时间里靠着大大小小的兼职攒下。
我不想再次成为谁的拖累和负担,即便阿邈和他的家人愿意伸出援手给予我救赎。我依旧满心敏感,不敢依靠得太天经地义,更无法心安理得地停留在舒适区里享福。
我只是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单纯地为了活着,才难得有了些许耐心照顾自已,饿了吃饭,累了休息,就像被提前输好指令的机器麻木地运作执行。
我对他人表露出来的好感视若无睹,假装领会不了他们隐藏在文字游戏里的心意,听不懂那些斟酌许久,措辞精心的告白邀约。
我一直以为爱一个人是件很容易被藏起来的事,“crush”的流行,让我原本静悄悄的身边突然出现了好多自称有“crush”的人,例如同寝女生在寝室群里分享的聊天截图,同班男生凌晨发在朋友圈的伤感文案,学校表白墙上频繁出现的看背影捞人信息……
在这个人人都在忙着暗恋的时代,有个人却能够不顾一切地打破常规,明目张胆地追求一个比自已大了六岁的陌生人。
那时他十六,正值青春恣意的年纪,是京城世家里最令人头疼的叛逆少年,而我二十二,不过是京城一名普普通通的大三学生。
为了养活自已,我照常在学校附近的一家摄影楼兼职。带我的同事姐姐家中临时出了意外,便让我去替她给一对新婚夫妻拍婚纱照。
我主修风景摄影,想起尤邈一生都没给人画过肖像,我也本不打算给其他人拍照。
但那对年轻夫妻选择的是旅拍,要是错过了预定的这一天,后续拍摄进程就会被耽误。他们婚礼筹备事项十分紧凑,实在很难再另外抽出时间来安排拍摄。
他们宁愿支付比定金高出三倍的价格,也不想因为摄影师的私事打乱原本拟定好的计划。
我向他们解释这是我第一次给人拍婚纱照,担心自已技术不到位,难以胜任。
他们听闻我的担忧后,没有丝毫的犹豫与不悦,只是默契地相视一笑,说婚纱照最重要的并非照片本身有多好看,外在的东西随着时间流逝总会逐渐褪色,被人淡忘。
而他们一起留在照片里的回忆,那些被定格的瞬间,无一不承载着他们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是他们相爱的证明,更是连岁月都无法消磨的动人故事,就像此刻两人一起想办法处理婚礼前的意外和阻碍一样。
京城是他们婚纱照旅途的第一站,当天双方有很多朋友都抽空前来捧场和帮忙。
摄影师临时有事,完全可以找别的摄影师代替,没必要将拍摄取消,影响现场每个人的心情。
他们不想在婚纱照第一站就扫了兴。
哪怕最后的成品效果不尽如人意,等几年后的某天,两人一起翻看这些婚纱照时,也能回想起这个运气不太好的日子,反而会成为彼此珍贵的回忆。
最后我帮他们拍完了京城的照片,也许是两人本身就很惊艳出片的相貌,照片效果意外的好,甚至他们还想邀请我一起加入接下来为期小半年的全国旅拍。
我以学校的课程为由拒绝了这对高颜值的年轻夫妻,也没有收下定金之外的钱。
照片中的他们幸福并且登对,就像言情小说中的男女主那么相配。
我羡慕他们的幸福,相比同龄女孩的想法,对于婚姻,我一向憧憬。
尽管我的家庭并不美满,但我依旧向往着被爱,说不定这世上刚好就有一个人值得我全心信赖?说不定那个人刚好就甘愿深爱我一生?
就像他待我那般……只是我还能有幸遇到像尤邈那样的人吗?
命运似乎有在虚心听从人们虔诚的心声,在拍婚纱照的当天我就遇到了一个人,只不过相比重逢那年的尤邈,他更像是未曾被苦难侵袭过的尤邈。
十六岁的他年轻,热烈,仅凭一面之缘就直白地对我说喜欢我。
我理所当然地没把少年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放在心上,只当是他随口一说的玩笑话。
可他依然像一阵执拗的风,不由分说地闯进我的世界,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我的联系方式。
我已经记不清具体拒绝了他多少次,好话坏话都说尽了,他的心依旧那么坚定,仿佛我永远也不会等到他放弃的那天。
每次与他对视,看到他眼底不加掩饰的爱意,我就像穿越回过去看到了当年的那个人,同样温柔坚定地望着我。
他和他很像,但这种相似无关外貌,也无关性格,而是那份爱我的赤诚,如出一辙。
69書吧
在我和他相识的第五年初雪,室外冷风横袭,我和他意外被困在他家的玻璃花房,并肩坐在长椅上仰头望了很久铅灰色的天空,雪花宛如悲者的泪,扑簌簌地落下。
应着雪景,我向他讲诉了我的过往。其实到他这里,我已经记不清自已曾多少次向别人揭开过这些结痂了的伤口。
毕竟在大学里,总有大家围坐一起唠家常的时刻,室友之间更是如此。
她们不是和父母处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能亲昵地喊着父母大名,撒娇讨要零花钱,就是被父母当成长不大的小孩,每晚都要视频报备生活琐事,有总也说不完的话题。
而每回轮到我的时候,气氛总是会莫名变得压抑。她们会给予我迟来的安慰,投来带有同情的目光,也会跳跃性地转移话题。比如在聊到最近和父母之间发生的事情,就会自动忽略我刚说了一半的话。
于是后来,我学会了半开玩笑地讲自已的事,用以表示我不是在强撑或硬装,而是当有一个人已经替自已死过一回后,已经真的不在乎了。
但他却目光灼灼,神色认真地对我说:“既然是痛苦的经历不一定要笑着才能讲出来。它们真实存在过,不用因为旁人的态度避讳。在旁人的眼中或许这些都无关痛痒,甚至还会恶意猜测,觉得不过是你在博取同情的手段。”
“但你的伤疤不需要被谁证明,苦难也不必得到谁的欣赏。你自已最清楚这些经历里究竟有没有夸张的成分,只要你知道是真的就够了。我心疼曾经深陷其中的你,更心疼如今用笑容掩饰过去的你。这不是所谓的勇敢,反而是对曾经饱受折磨的自已的不尊重。”
“要是曾经的你知道,长大后的自已会笑着将那些沉重的苦难草草带过,她得有多难过,又该对你有多失望。”
“就算你的内心已经不在乎了,也不用刻意摆出不在乎的样子。面容平静就好,毕竟嘴角上扬也是在做表情运动,笑久了还会累。不如在这时偷个懒,允许自已不笑着讲话。当然我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宽慰你什么,只是想在你讲这些事情时,补给你一个过去错过的拥抱。”
黑暗吞噬不了少年熠熠生辉的笑,他的爱放纵到连月色都不肯相信,我却能容许他在我身边陪伴过一年又一年初雪。
后来他证明了他种的碎冰蓝,连风雪也不舍得淹没,他的花房永远郁郁常青。
再后来……三十一岁的我动摇了。
我想,如果明年初雪必定要深入肺腑的话,他已经爱了我九年,最后理应让我来撑这把伞……
再等等吧,如果等到他二十六岁的时候,还能坚定地说爱我,也许我可能会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让丛希璨可以重新喜欢上一个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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