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想好我该如何走下一步的时候,真的很难,难到卡壳,在自我肯定和自我否定中来回博弈,烟抽了一包又一包,李叔家都能看出我有心事,并没有过多来打搅,后面受不了了,直接放空,借着异国风情,竭力让自已享受生活的平和,确实难得出国,确实难得感受这个家庭的和谐,我没有联系发小,也没有再打开手机,希望在这里偷得一些时光,经常会懒得动,呆呆坐在阳台上,看着海水翻滚,每次的海水翻滚,都在抚平我心里的波澜,我没有思想没有情绪,经常能呆坐一整天,转眼过了半个月,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临,海风中带来了酷热,李叔忍不住也会关切问问我,很容易让人怀疑是不是以前得过精神病,看我呆呆的样子,就差流口水了,我只能回神和李叔搭话,毕竟我不想被赶走,这里呆的时光我似乎相通了一些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患得又患失。
这样的宁静终究要被打破,早上照常在阳台看风景,李小妹气喘吁吁跑上来一把就把我拉起来,我刚想问什么事,就被提醒不要说话,带着我穿过长廊拿起一把梯子转到后面的一扇窗户,压低声音偷偷告诉,有一帮黑道在附近搜索拿着我的相片在沿路打听,走丢了一位华夏人,她刚刚买菜回来路过瞄了一眼,看到相片里的华夏人就是我,先一步回来,李叔让她通知我躲进他们家海边的渔船上,随手递给我一顶帽子,让我爬过梯子到对面二楼楼顶,再翻到另外是两层的楼顶有条电线杆滑到地面去,然后去海边找船圈是黄色,船顶是蓝色的船,是他们家的私人渔船,我又点搞懵了,什么是船圈,船顶蓝色是顶部一片还是一点,海边泊着的船何止百十艘,叽叽嘎嘎一大通最后弄明白了,船舷是黄色,船身三层小舱是蓝色的渔船,躲到船舱中,晚上再来接我,我问我走了之后黑帮会不会找你们家麻烦,她说已经打了电话给大哥让他回来,黑帮也多少给点军人面子,找不到证据不会太为难他们家,只是挨户询问。
她推着我走,黑帮已经快要问过来了,见过我的人不多,没事的放心,的确我没有行李只要一走不会给他们家添麻烦,我一转身串进窗户,半躺着身子颤颤巍巍踏着梯子去了对面楼,还好楼距很近,李小妹收回了梯子挥手让我赶紧的走,她随后关上了窗户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事情来得太突然,前一分钟还很安逸后一分钟就开始逃亡。
我看准了有电线杆的那层楼顶,一个助跑越过两栋楼的矮围墙来到第三栋楼的边界,电线杆距离楼边有半米,一咬牙倾斜过去抱住电线杆,双腿打开迎向电线杆夹住,就这么半米磕得耻骨生疼呲牙咧嘴差点叫出声来,接着不由自主下滑,连忙用双臂的衣服隔开皮肤,一阵摩擦,我直接坐到了地上,爬起来搓揉着疼痛的下腹向着餐厅这边观察,餐厅门口李大叔和几个黑衣大汉用D国当地话对话,开始是平静后面在争吵完全听不懂,一众人接着就推了进去。
我压低了帽檐尽量自然的跨过马路走向海边,四目环顾找渔船,蚯蚓般弯弯转转的D国文完全看不懂,看船身颜色就很明显,无心近距离欣赏多彩渔船了,寻找船舷黄色,船身还有三层船舱全部蓝色非常醒目,最高的驾驶舱顶上还插着四面小旗,时而飘荡时而耷拉迎风而动,已经找到了,李叔家的船是艘相对比较大的渔船,我找了处树荫蹲了下来尽量隐藏自已,回过头观察着李叔的餐厅。
里面的吵闹声隐隐传来,还有摔碗摔盘的声音,没一会外面就围了些看热闹的人,已经看不到里面发生什么情况,楼上的各层阳台还串出几名黑衣大汉,这里的黑帮居然可以直接搜查民居,法制塌陷到了这种程度,给李叔家带来的麻烦,我心里非常难受,哪怕我现在站出来也只会给黑帮落入口实,于事无补,还可能有了把柄,自此李叔家永无宁日,思前想后心情糟糕透顶,时间如蜗牛般在煎熬着我,只能揪心干等一直不见黑衣人出来。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疾驰来一辆吉普,下来了几名持枪军人,我知道救兵来了悬着的心才开始放下,李叔家的大儿子是军人部队服役我没见过,餐厅又是一阵喧闹,我知道后面李叔家肯定不会吃亏了,我转过身看看周围有没有旁人摸索着靠向渔船。
大中午的太阳异常毒辣,四周热浪升腾,所有渔船都停泊在近海处,李叔家的渔船显然是闲置很久了,就在近岸处第一艘就是了,可以直接跳进去,一跃就上了甲板,走到船舱有扇门挂着锁,才想起我没有钥匙,让我过来躲应该是留有后门或者窗户,在周围转了一圈,推推门拉拉窗,有扇窗留有空隙,用力拉开发烫的窗子,果然是可以伸手进去把里面的门扣卸下,一把推开小门里面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中午在这里是没法呆的,只能回到岸上找个阴凉地方等待。
我返回了地面看了一下餐厅,门口的人已经散去,多了一辆警察的车,一切都恢复了安宁,我不能在海边渔船附近逗留,被怀疑是小偷就麻烦了,我走回了马路,沿着屋檐的遮挡一路沿街闲逛,起码看起来大方正常一些,本身我就是名非法入境者,李叔家人再好也不能再收容我了,很想就这样不辞而别,可是现在我还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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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无助又悲凉,在这里没有身份证明,不会有工作,没有收入,无亲无故,现在找机会回国只能找那些所谓的蛇头又是偷渡回国,可是钱从哪里来,身上这点都不够人家搭理,到大使馆报道又不知道在哪里,哪怕我有电话可以联系上大使馆,被遣返回去就是面临偷渡刑罚,一度怀疑当时的逃跑是否是对的,万一真的能遇上发小,而且按期待的行程愉快出国考察愉快返回,这是一场豪赌,真的怕输不起,我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幼稚,跨入一个完全陌生的行业,幻想一夜暴富,铤而走险同意了非法越境,要懊悔的是当初的决定,真的是荒诞无比,我不想再走了,找了处阴凉的地方等待天黑,回到渔船上才是目前要做的事。
从来没有过这样煎熬的心情等待入夜,昨天之前生活得太好了,看着异国风情,吃的饭菜可口住的舒适安全,一下就成了逃犯一般,安宁的梦如玻璃球被击得粉碎。没有那些黑衣大汉没有黑帮,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已的处境是如此艰难,他们就是一群恶鬼闯进了我的生活,之前我已经和发小通过话,说明了自已想要自由自愿离开的意愿,为什么过这么久还不依不挠,难道我的离开触动了他们的神经?让他们感到担忧……害怕……失控……还是丢人……?百思无解。
心情糟糕想到头疼,我平复了一下自已,走一步再算一步,和李叔商量一下或许有新的活路,现在也只能信任李叔一家,承认收容不明来历的人并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反而是无尽的烦恼,我和他俨然成了绑在一起的蚂蚱,想通了这点我心情舒缓了一些,开始了安静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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