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倔强小君君
走过了铁索桥,应该是下一关了,过第一关好像不难,石文朗心里在想,面前也没有其他提示,于是步入黑洞。
里面真的就是山洞,山壁凹凹凸凸,又是一条通道,然后开始从山壁上飞出来一些萤火,逐渐聚集在身边,围着石文朗团团转,又梦幻又漂亮,顺手就可以捧在手上像一团小光球儿时做梦一样的场景,萤火光点越聚越多,把他整个人都缠满了,在黑暗的山洞里石文朗整个人闪闪发光,成了最明显的目标。
一个网兜从头顶落下,把石文朗缠个严实,石文朗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就被几名黑衣人捆绑押解进入了一扇大门,门口一片光亮,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眼前是一座非常巨大的地下工场,还有千疮百孔的穴道,工场内无数工人在穴道里来来往往搬运着石材,除了人力还有一辆辆马车,男男女女人人瘦骨嶙峋,石文朗被剥去了长枪丢进了一个小队沦为苦力,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本来是进入试炼塔的,怎么就成了黑工场的奴隶,在其他人的口中才陆续得知,蓝天宫试炼塔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局,把无数毫无背景的新入门弟子骗进了试炼塔然后成了失踪人员,他们所有人的来历都是一样,一些老人直到死都无法离开。
如此内情真如晴天霹雳,石文朗无比后悔,算起来他是有背景的人,外门长老是他的师傅,内门长老是他的师祖啊,他的推荐书信还留在房舍里,无法证明。
石文朗开始在鞭挞和饥饿煎熬中慢慢被迫融入了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奴隶的劳作,周围的黑衣守卫让所有人放弃了抵抗挣扎,一旦有反抗者都会死在一群黑衣乱刀之下,有人死去也有新的人来临补充着,不断有被骗者进入这个黑工场,但凡进入的每个人都注定了终身奴隶的命运。
少年的石文朗经过了二十年的无休止劳作,体态渐老,他被消去了菱角,磨灭了勇气,形同干瘦老人的石文朗躺在了一张简陋的木床上,眼噙泪光,他知道时日无多,看多了身边的小队成员经过数十年的生死更替,直至今天大限来临,回想这生无比煎熬。
这二十年来无数次想起自己的父亲,不能为父亲报仇枉为人子,无数次想起自己的少年时期,在父亲的呵护下风平浪静的美好时光,无数次寄望师傅会过来搭救他,可惜都石沉大海,甚至他还寄望当初认识的南宫宝莹,她是看着他进入试炼塔的,为何不出手搭救,让自己终生沉沦,所有的希望在一次次无数岁月的等待中最后都成了泡影,他想不通,也许他师傅被蓝天宫欺骗无法得知他的去处,也许南宫宝莹在等不到他出来以为他意外在塔内陨落,他怨恨命运不公。
年轻时候他无数次试过鼓起勇气以死反抗,但到最后一刻没有出手的勇气,身边和他一起选择抗争的人就在他眼前惨死。
他选择了苟且,选择了沉沦,选择了放弃,在五年前和黑工场里一名普通女奴结了婚,去年还成了父亲,最后彻底放弃了反抗,看着出生的孩子以后也终身为奴,无可奈何。
今日也许是真的解脱了,唯有一死才能真正解脱,他的气息在慢慢变弱,深度的瞌睡即将来临,石文朗发出了最后一声怒吼:
“我不甘啊。”
年老的石文朗摆脱了强烈的瞌睡感,待到恢复一些气力之后坐了起来,带着最后的不甘心他要了结最后一个心愿,他在穴道中秘密发掘了二十年的一条通道,已经延绵数十里,他要知道最后差多少才能彻底凿穿,他遥远的记忆中最后来自一座悬浮的大山,一定有边界。
他快死了,黑衣人也不再管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穴道中最后的地段,哪怕用尽最后的力气死在这里也要挥动铁凿,让自己死而无憾,最后的十下,随着丁琅一声铁凿打通了外界,一个与外界联通的小洞出现了,外界的空气嗖嗖地涌了进来,石文朗拼命地呼吸着,那是和黑工场完全不同的气息,让人振奋,他赌对了,而且身体状态居然在迅速恢复,如同时光逆转,年老的石文朗在可见速度下的变得年轻起来,全身充满了力量,他继续挥动铁凿不断阔宽通道,在力量的加持下,通道达到了一个人能出去的大小,石文朗此刻身体已经回到了中年,无比沉浸在喜悦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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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出通道,外界依然和他遥远的记忆一样,四周都是飘动的气流,他来到了悬浮的山脚边缘,身体还在不断地恢复来到了青年时期。
围绕山脚在转,他已经看到了少年时候参加试炼时的那座铁索桥,二十年苦难的一生如同噩梦一样,他朝铁索桥飞奔而去,他要重返铁塔出发的地方,离开这里永远永远。
来到了铁索桥前,最后回望了一下那个黑洞口,就是这个洞口让自己从此坠入劫难,仿佛经历了人生的一场轮回,他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他重新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变得无比紧致细嫩,不再是那双无比老态粗糙的双手,他此刻应该回到了少年时期,看着如此惊人的变化,他脚下反而开始犹豫了。
他是脱离了苦海,但是黑工场里无数的奴隶和他在黑工场里的妻儿怎么办,他们的苦海依然没有渡过,他可以一走了之,把曾经的家人和所有苦难中的奴隶用余生来遗忘,他想起了永不磨灭父亲伟岸的背影,他的父亲就是为了全城的百姓扛起了长枪,最后死无全尸。
现在石文朗要做出一个选择决定,选择一个人独善其身悄然一走了之,或者选择回去择机带着妻儿脱离苦海,又或者选择回去在极度动荡环境下把所有的黑工奴隶都带出来,回去的后果可能就是他重新陷入苦海,终其一生都不会再有出逃机会,秘密一旦不再是秘密,通道就会被彻底摧毁。
让他自己独自离开石文朗根本做不到,如果能做到已经迈出了离开的步伐,在黑工场里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是他的糟糠之妻陪伴他坚持活下去,哪怕是缺医少药也要生下一个孩子为他石家延续香火,那段人生太深刻太痛苦,而自己完全不能一走了之,弃深情而不顾,还有那些曾经和他一起为逃离苦难活生生死在他面前的奴隶们。
一边是独自的自由,一边是重堕深渊,石文朗相信自己的父亲来选择也一样,会选择搭救,父亲会原谅他不能为他报仇的决定。
他义无反顾重新回到了通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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