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内,佣人们都在为她的生辰忙碌。她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苏灵,爹爹和阿娘的掌上明珠,家中的独女。每年生辰宴都是一个名利场,没什么意思。虽然爹娘也不是故意的,但是为官在朝,这种事情也是在所难免。
乐安瞧见她往后院走去,匆忙追上前询问:“小姐!你去哪儿?”
“我出去透透气。反正很多人也不是真心替我过生辰,只不过借此结交权贵罢了,没什么意思,我去去就回。”
“您这样贸然出府,老爷又要怪罪了!”
“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反正什么事和我爹说,他是这不准,那也不准。等他唠叨完,我早就回府了!你要是害怕就别跟着,留在府里还能应对我爹。”
“那不行!小姐去哪,我去哪儿,我得保护你!”
“得了吧,是我保护你才对!”
两人骑着马,往山上去,来到悬崖边。苏灵看着仙京的繁华,忍不住感叹:“风景真好啊!你看,这里待着多舒服,府内人来人往,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
“没办法,老爷和夫人也是希望小姐能够热热闹闹的过个生辰。”
“是,顺便结交各路朝臣,摸清朝中局势。我知道,爹娘现在在朝中也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满盘皆输。诶!看,快日落了!那一抹红,真美啊!你说,如果夕阳碎了,会怎样?”
“小姐,你在说什么呀?我们快回去吧,不然老爷夫人该等着急了!”
“走吧。驾!”
下山的路上,经过河边,苏灵下马打水喝。
乐安的声音传来,“小姐小姐,你快来!”
“又怎么了!乐安,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大惊小怪的!”
苏灵走过去,只见河边的草丛后,躺着一个人,这人衣衫褴褛。苏灵神色有些沉重,“爹娘说了,近来仙京不太平,任何来路不明的人都不允许带回府。现在宫里,皇子们都在争夺太子之位,任何来路不明的人,都有可能是来国公府探听消息的。”
“可是小姐,你看这人受伤这么重,你确定他是探子?”
“乐安,我不瞎,看得出这人受伤重。还有,我要是看一眼就知道这人是不是探子,那我也不用在这里跟你废话了。要是带回去怎么和爹娘交代,你来说?”
乐安连连摆手,“那就这样放任他不管吗?要不叫官府的人过来帮忙?”
“官府是你家开的,你说要他们帮忙他们就帮忙?你看这人,衣衫褴褛,满是伤。谁会吃饱了撑的,帮一个没有好处的人?官府即便是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他们也会认为是我们小题大做,反而还会给爹添麻烦。别管了,走了走了!”
就在苏灵她们要离开时,夕阳洒在湖面上,湖面上泛起层层金光倒映在那人脸上。他努力挣扎着抬起头,脸上的肮脏和血肉模糊中还混合着夕阳的一抹红,他拼命向有阳光温暖的地方伸出手去。
这一刻,苏灵头也不回的上马飞驰离去,乐安在身后紧紧跟随。风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的环绕着,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人手伸向阳光的样子。
苏灵还记得外公离世前也是这个样子。那时,他们一家三代都生活在边关,仙京对她来说还是个陌生的地方。外公重病缠身,大夫告诉我们,外公年纪大了,所剩时日不多。
这期间,外公从来都是乖乖配合,顺从大夫的治疗,只是他从不表现自己畏惧死亡,也不问如何才能治好他的病。仿佛他对自己的病情丝毫不在乎,他还和往常一样,生活照旧,只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外公只是叫大家不要太担心,他这把年纪,能活到他现在已经很满意了。那时,只要天气好,外公每天都会出去晒太阳。现在的苏灵回想起来,实际上,人哪有不怕死的呢。他也想活下去,只是他知道,他的病治不好。
接受治疗,也只是为了家人安心。他每天晒太阳,是为了感受阳光的温暖,感受生机,感受到他还活着。这些都是他无声的求救,和他渴望活下去的声音。只是外公从不说出来,因为他不愿家人为难。
刚才那人也是,明明知道有人发现了他,但他却一直躺在那里不出声,也不求救。只有那太阳出现的时候,他才表现的活了过来。想到这里,苏灵当机立断,掉头回去。
她向身后随行的人道,“乐安,你拿着我的令牌,先行进城找阿易,要他驾辆马车过来,送去他的医馆。后面要是爹娘问起来,你就说这人是马场小厮,帮我试马时,从马背上摔下来,我送他去医馆治疗。快去快回,那人的病耽搁不起。”
“是,小姐!”
阿易拖着那人进城后,苏灵便先行一步回府。她原本是想从后门偷偷溜回去,刚走到墙角就看到阿娘在门口左顾右盼的等着,她也没好意思再躲躲藏藏。主动上前道:“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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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你可算回来了!又去哪了?”
“府里人太多,出去透透气。”
“乐安呢?”
“我要她去巷子口帮我买杨记的烧饼了。这种宴席本来就是走个过场,哪里吃的好饭!”
“行吧行吧!你赶紧去换衣服,你的生日宴你不出面,算怎么回事儿!我把你的喜好都叫人悄悄透露出去了,今儿前来的宾客,送的都是你喜欢的物件。去吧去吧!”
苏灵抱着眼前的人,“谢谢娘!”
“也谢谢你爹!要不是你爹的面子,这些东西上哪儿来?我只是传了个信。快去换衣服,我在门口等你,快些!”
“嗯,好!”
苏灵换好衣服出来,“娘,我又不是出嫁,干嘛给我整一身红!每年生日宴,都给我准备这些花里胡哨的衣服,我就不能按照平时的样子穿吗?”
“娘只记得,当时我们一家还住在边关时,你总是一身红衣骑着马和阿易一块儿出去玩。那时鲜衣怒马的,多好看!听娘的,你现在还小,别总穿那些素色的衣服,以后老了,想穿鲜艳的都没机会!”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边关条件艰苦,能穿艳色的机会少,所以我喜欢那件红衣。如今我们都搬来仙京好几年了,那些衣裳我早就穿腻了。”
“你觉的是很多年前的事,娘觉的也就是昨天的事。行了行了,你爹还在前厅等着,赶紧去吧!”
苏灵在台上说着客套话,表示对宾客的感激和欢迎,等她下了台,乐安便悄无声息的回到她身后。
苏灵不动声色的询问,“那人怎么样了?”
“易大哥说了,都是些皮肉伤,没有伤及脏腑,细心修养数月也就好了。”
“数月?这么久!”
“嗯!小姐,你等宴席结束还是自己去看吧。我怕老爷夫人起疑,就赶紧回来了。”
“知道了。”
宴席结束,她又悄悄溜出府。文易知道她不放心,一定会再来的,所以一直在医馆等苏灵。“阿易。“
苏灵的声音让他清醒来,“灵儿,你来了。”
“乐安说他要数月才能好,有没有什么快一点的法子,能让他好起来赶紧走?”
文易摇摇头,“你要是不想让他留下,可以等十天后,病情稳定了,我再送他出仙京。”
苏灵靠近看了看床上的人,只见他脸上还有几滴泥没有擦干净。她拿起一旁的帕子,一点点帮他擦拭。
“我来吧。”文易刚要接过苏灵手上的帕子,那人就突然咳嗽起来。
“算了,还是我来吧,你赶紧拿药给他服下。”
苏灵帮他擦脸,顺便仔细观察着,这人长的还真好看。哪怕脸上还有伤,烛火的映衬下,苏灵也被他的样貌深深吸引。
“好看吗?”
床上的人在说话,苏灵有些惊喜,准备叫文易过来看看。刚转身,床上的人就拉住她的手臂。苏灵转身看着他,他已经睁开眼。但不知为何,那双眼让苏灵后背发凉,苏灵下意识想逃避他的目光,可那人紧紧的拽着她,不容她逃避。她忽然看到他的眼眸里好像有蓝色的光。
“药来了。”
苏灵回过神来,连忙告诉一旁送药的人,“阿易,他醒了!”
文易凑近看了看,“没有啊。”
苏灵再看去,那人和先前一样躺着,“不会啊,刚才他还和我说话,拉着我。”她看了看自己没有被禁锢的手腕。
文易上前再次为那人诊脉,“灵儿,你是不是太累,所以看错了。他伤的重,按理说不会这么快醒来。”
“是吗?”
“要不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你不用担心。”
可是她刚才明明就看见床上的人睁开眼,还拉着她的手腕,那眼眸……
苏灵摇了摇头,“好吧,那我先回去休息了。”心中疑惑,难道她真的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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