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崇想知道的事确实令她为难,也会让她被迫卷入无端的纷争。
“其实你说想请教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你大概要问丞相的事。”
“抱歉,你我之间不过数面之缘,我却让你为难。”
“确实让我为难。不过,也分事情。既然事关仙京百姓,我也该关心一二。”
“多谢!若苏小姐有危险,可随时知会尉崇!”
“虽然和尉公子你只有数面之缘,但我能感觉到你心系百姓。不然你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来找我。”
尉崇眼里满是感激,“不过尉公子也不要对我抱有太大希望,毕竟我只是丞相身边的侍女,很多事情他不会让我知道的。”
“可你是丞相身边唯一可以近他身的侍女!”
苏灵脑子里闪过烟江雨的样貌,还有那些冷宴养在外,她从没见过的女人。
“有些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尉公子上次下朝后,留给我的问题,我问过丞相。丞相说,是绑走我的那些人毁了上琼。”
尉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苏灵能帮他探听赈灾银的下落,他已经很感激了,没必要再将她牵扯的更深。
炸毁上琼的事分明有蹊跷,可丞相没留下半点证据。即便大家心知肚明,也拿始作俑者没有一点办法。就像苏灵说的,很多事情,只要丞相不想让她知道,她就不会知道。
话已至此,尉崇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只祈祷苏灵能够平安。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是真的不想牵扯苏灵进朝中的事来!
“噢,对了!还有一事,上次我卖给你的衣服,怎么会又转到丞相手里?”
尉崇无奈的笑了笑,“那日,我正走在回府的路上,丞相突然挡在面前。不由分说,就拿走了我手里的衣服。还警告我,不要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真奇怪!这样说来,冷宴怎么会知道衣服本就是做给他的。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蛮不讲理,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他是丞相,我是下属,理应听他的。”
这话听在苏灵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
尉崇知道苏灵心软,所以他刻意展现了自己在强权下的卑微,来体现冷宴的残酷无情。这样苏灵才能早日看清冷宴的真面目,早日明白冷宴不值得她维护。
苏灵在府中备好饭菜,就等冷宴回来,刚听见院中的动静,她赶忙出去迎接,“回来了!”
“怎么,等我?”
“嗯,给你准备了礼物。”
苏灵拿出白天取回的衣服,“送你。”
冷宴看了眼衣服,身后的玄意连忙接过。
“有事求我?”
“你,要不要先试下衣服?”
“先吃饭。”
冷宴不用看,也能感受到一旁欲言又止的人。一直这样偷瞄他,让人连饭都不能好好吃,“苏灵,有话就说,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磨叽。”
“这事,原本我不该问的。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该为君分担一二。”
冷宴瞥了她一眼,很显然他没什么耐心听她讲这些狗屁奉承的话。
“马上就要梅雨季了,东南的有些州县还没收到赈灾银和物资,发了洪水怎么办?”
她一个小侍女,又是家中娇生惯养的独女,问这些问题显然有些奇怪,她连忙解释,“我有个姨妈在东南州地,我关心她!”
这丫头,说谎都说不圆滑,拍起马屁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再怎么关心,这也是地方官员的职责,朝中也会提供支持,关你什么事。”
苏灵不再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逾矩了。问了不该问的,他肯定不会说了。
“你姨妈在什么地方。”
“沧州。”
“人各有命,天灾人祸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冷宴不再多说一句,两人沉默的吃着饭。苏灵也不好再继续问,她怕再追问下去,冷宴会知道尉崇找过她。
其实她多少能感觉到,很快会有大事发生。这段时间,冷宴上朝都不带她,肯定是有事不想让她知道,多半是大事。
上琼被炸毁,她也分不清冷宴的解释是真是假。
按理来说,每年赈灾都是国家大事,但冷宴好像并没有很在意。甚至,好像有些期待灾难的来临。
她躺在榻上,辗转难眠。想到江雨姐姐说的那句,“公子的好,是真的好;坏,也是真的坏。”
难道,冷宴真的想置百姓安危于不顾?如果他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上琼满朝的文武百官又怎么会信服一个这样的君主!
可如果冷宴就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那她又该如何对待和自己站在对立面的人?
于情,冷宴救过她两次。每次命悬一刻时,都得冷宴相救。和文家的道别,差点被毁清誉后的安慰,这些都有冷宴的帮助。以至于,今天苏家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他默许的。
可于理,他如果置百姓的安危于不顾,这种人又怎么配成为这座江山的主人!
进退两难之下,黑夜中的一个声音传来,“睡不着?”
“有些。”
“看来是平时让你在家待的太闲,不累,所以不困。”
“表哥,问你个问题。”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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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和利你都有了,为什么你还来摊仙京这摊浑水?”
沉默片刻后,一旁的人才应声,“眼红我的人太多,只能往上走。既然选择了上,就没有退路。一旦你退缩,下面的人会将你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那往上和往下的路,对你来说是什么?”
“不是对我来说,而是所有人都一样。权力的欲望是没有上限的,如果你求安,就只能选择下路。”
“所以,往上是权,往下是安?”
“上限谋权,下限谋安。你以后会知道的,你目前能看见的黑,只是人性的冰山一角。”
这日冷宴上朝后,她在姜家绸缎庄的门口与尉崇碰面。
两人沿着河边走,“对不起,尉公子。我可能没能帮到你。”
“我关系,我理解你的难处。”
“虽然我不知丞相在密谋些什么,但我能感觉到,有大事要发生。如果你担心东南州县百姓的安危,就提醒他们,要他们尽快搬走吧。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那丞相近来,是否有见过什么人?”
她回想起那日春江楼的场景,确实有个新面孔,“有,但我也不认识那人,也不知道姓甚名谁。”
“好了,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苏小姐,你还是早日离开丞相府吧,回头是岸。”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我离开过一次,然后又被冷宴给救了回来。”
“你有没有发现,你对丞相的感情有些复杂。一面希望他善良,一面又纵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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