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韶轻笑出声,伸手搂住宣妤的腰,将人勾进怀里,嗓音低沉:“我不是公主养的面首么?怎的,面首也不能进?”
他果然是都听见了。
二人贴的近,他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处,宣妤忍着痒意,低头与他对视,吐气如兰。
“面首要等传诏才能进。”
“是吗?”沈流韶轻轻勾着宣妤的下巴,无赖一般,“可是我已经进来了,怎么办呢?”
“公主要罚我么?”
他这话说的蛊惑人心的很,宣妤做势思考片刻,沉吟道:“嗯......罚你松开我,我饿了,要用膳。”
说完,像一条灵活的鱼儿一般,脱离了沈流韶的禁锢。
彼时膳食已经上桌,云蘅摆完了膳,给宣妤递上筷子,就识趣的退出去了。
公主与沈世子一同用膳时,总是不便她们在旁伺候的。
宣妤刚要动筷,被沈流韶阻止,他将他面前的那个碗推了过来。
宣妤定睛一看,是一碗鸡丝青菜面。
宣妤有些不解,疑惑望他:“干什么?”
“长寿面,”沈流韶声音清凌凌的,“过生辰都要吃的。”
原来沈流韶知道今日是她生辰。
“是北昭那边的风俗吗?”宣妤随口问。
想来是的,南燕饮食不爱面食,没有吃长寿面这个说法。
果然,沈流韶点头。
宣妤欣然接受了这个外来的风俗,挑了一根面条放入口中,沈流韶又出言提醒,“不能咬断,要吃完一整根才行。”
这才是长寿面。
宣妤听话没有咬断。
“好吃诶,”宣妤不吝啬夸奖,“你做的吗?”
尝着不像是公主府里厨子的手艺。
沈流韶高冷的蹦出个单音节,“嗯。”
宣妤微微惊讶,“没想到二皇子殿下的厨艺竟然还不错。”
“煮多了就会了。”沈流韶淡淡。
宣妤有些不解,他一个皇子,需要自已煮面吗?
但她也没问。
沈流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什么,放到了宣妤掌中。
“宣妤,生辰快乐。”
最简单的一句祝福语,他却说的难得认真。
“谢谢,”宣妤仔细一瞧,是一把梳子。
做工不算多精致,但也看的过去,上面刻着喜鹊云纹,倒是看着挺喜庆。
宣妤有些懵,实在不懂沈流韶为什么会送她一把梳子,但好歹也是一份礼物,她还是开开心心的收下了。
沈流韶静静盯了她片刻,才移开了视线。
宣妤不知道,北昭开国之初,民间曾有这样一个习俗,若男子对一女子有意,便会亲手做一把桃木梳赠与女方,以表心意。
若女子亦属意男子,便会绣一条腰带回礼。
“用膳吧。”宣妤心情不错。
沈流韶点点头,敛了眸子,想来宣妤是不知道这个习俗的。
也是,北昭开国百年,如今这一习俗早被淹没在了史浪洪潮里了,沈流韶也是偶然翻到了前朝的一本史书才知晓的。
沈流韶微微蜷了下指尖,左手虎口处有一道不甚明显的伤痕,是制梳子时候不小心留下的。
他其实说不清为什么要送宣妤梳子,又为什么要亲手打一个而不是去买个现成的。
不该送她梳子的,明明她只把他当个面首而已,沈流韶在心里对自已说。
天知道他下午在花园听见宣妤这话时候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已,没把袖子里的这把梳子掰断。
算了,上次答应过她要给她打个镯子,却捡了个现成的给她,这把梳子就当抵了。
沈流韶强迫自已这样想。
用了晚膳,宣妤随意的在房中踱步,消消食。
瞧见桌上正放着新进贡来的松墨,忽就动了练字的心思。
“沈流韶,你过来一下。”宣妤喊他。
沈流韶正躺在宣妤的贵妃榻上发呆,闻言不明所以,“做什么?”
宣妤似是不满他的慢吞吞,直接过来拉他至书案旁,指了指那块松墨,道:“给我磨墨。”
磨墨?想他皇子出身,虽说在宫里过的不算多好,但身份摆在那儿,他从未干过这等服侍人的活计。
看来宣妤这是真把他当面首使唤了。
沈流韶轻哼一声,眼底涌出几分冷意,面首......倒也没什么不好。
宣妤既然只把他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面首,他也能更加心安理得的在她面前做戏了。
没有什么旁的牵绊,到时候他也能干脆的一走了之。
挺好的。
心头的那抹异样被沈流韶刻意忽略。
想明了这些,沈流韶面上又挂上了与往日别无二致的笑,神色懒懒散散的。
“本殿下长这么大,还从未为旁人磨过墨,公主这是故意给我苦头吃呢?”
宣妤无语,不过是叫他磨个墨,这就成了给他苦头吃了?
不知道的还以这是叫他去做苦役去了。
宣妤闲闲的打量他一眼,道:“世子如今住在我公主府,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我还不能劳烦世子大驾,伺候我笔墨吗?”
她理直气壮。
沈流韶想笑,与她争辩:“公主这话说的不对,我本来在我的府邸住的好好的,是你强行把我掳来了你府上。”
掳?
笑话!
她乃堂堂长公主,怎的到了沈流韶的嘴里,就成了个强行抢人土匪了?
“你不愿意算了,”宣妤没好气,“滚,碍着本公主习字了。”
沈流韶见人被她惹毛了,忙握住宣妤的手,哄道:“谁说我不乐意了,我乐意的很。”
贱得慌。
沈流韶的手生的白,指节细而修长 骨肉匀称,握起墨锭,缓缓的打着圈,很是优雅。
宣妤铺开宣纸,悬腕开始写字,她的字迹行云流水,笔锋凌厉却又秀逸,颇具风骨。
沈流韶定睛细瞧,她写的是秦少游的《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倒是应了今日七夕的景。
宣妤写完这一句,不知是不满意还是为何,撂了笔,不欲再往下写。
“怎么不写了?”沈流韶放下墨锭,问。
宣妤正端详着这副字,淡淡道:“这墨不好,没意思。”
其实是这阙词的后半句让她不自觉的想到了今日下午许凝眉说的,那酒楼说书先生胡诌的她和沈流韶的事。
虽是胡诌,但宣妤还是有些尴尬,就没写了。
沈流韶弯唇一笑,走到书案前,接了笔,轻蘸了下墨汁,在宣纸上续下了宣妤没写下的那句——
69書吧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