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黄先生告了个退后,三人都有些劳累便回卧房休息。
送小兰进入女院后,周言转身欲回,却见不远处树后似乎站着一人。周言仔细一看,一身白色儒装不是那苏正卿是谁。只见他正痴痴的望着小兰离去的背影,动也不动。
周言心道:“这小子难道一直守在这等兰儿?莫非真是脑子有问题?真是奇了怪了,那些男男女女之书我看的自认不比谁少,我怎么正常的很?李堂长总不会收个天生的傻子做门生吧,莫非是个天生的花痴?”。
周言摇摇晃晃走上前去笑嘻嘻的道:“这不是严兄么,一人藏在这女院门口做甚。莫非,莫非里头有相好的?”
苏正卿见他语气轻佻,眉头一皱劝道:“这位是拙言兄弟吧,书院乃庄重之地,切不可如此轻佻,否则被先生看到少不得要训你几句。”
说完眼光又是随着小兰背影而去,直到她走进屋内。
周言心中大是不屑道:“你倒是庄重了,站女院门口盯着人家大姑娘不放,也不知说起来谁轻佻些。”想是如此想,说却不能说出,见到苏正卿把脸转过,周言这才看清他的面目,不由的吓了一跳。
昨日的苏正卿俊逸不凡,玉树临风,身上虽着白衫,却是整洁干净,一尘未染,有种飘然之姿。。今日一见,却是双眼浮肿,满脸胡扎,浑身酒气,身上还是昨日那身白衫,却污迹斑斑,皱如抹布,这等模样不像个风度翩翩的书生,倒像个穷困潦倒的醉汉。
“不过一夜而已,怎会变的如此,该不是真的有病吧?。” 周言转而关切问道:“严兄身体好些了没?”。
“身体好些?”苏正卿迷惑不解问道。
“昨日在礼圣殿严兄不是身体不适吗?”
苏正卿想到昨日那幕,心中不由一痛。从走出礼圣殿起直到今日,他都未曾睡过,每一秒都如心锥一般,惨然一笑道:“多谢关切,已是好多了。”说完也不告辞就转身躬着背蹒跚离去。
“这是好多了?我看怎么越发严重了,还是有病啊,得治。”周言见他走得恍如病危老人一般,步步踉跄着远去 不禁自语道。
又过了几日,正是书院开堂大讲之日。每到这日李燔,陈文蔚,雷宜中,黄灏这几位大儒各自门下学生和书院其他先生的门生都齐聚一堂听讲。
周言和李得意已是早早的漱洗完在女院门口等着小兰出来,为了怕迟了时辰,还早了些许。只是可怜他二人却不知道这女人从古至今就未曾有过准时这一念想。即便她说片刻就好,这片刻到底是几时几刻亦和男人的标准不一样,只要她愿意,哪怕过上几个时辰也算是片刻。这周言和李得意二人还未能深悉个中道理,只是傻傻等着。
这不,昨日三人约好的时辰,已是过了半个时辰了还不见出来,只留下周言和李得意百般无聊靠着门前松树等着。每每总有几个少女相伴而出,看见这两人一副懒散模样总是窃窃私语,掩嘴轻笑着走开。
这胖子起初见少女走过,还眼对鼻鼻对口装出一副道貌岸然正经的模样。只是时间长了装的脸上肥肉都酸痛了,就再也装不下去了,只得放弃的任由五官自由发挥,一副猪哥模样了。
“小言,你说她们在悄悄说些什么,笑些什么。”李得意无聊的问道。
周言口里含了根狗尾巴草,模糊不清说道:“还能说些什么,无非是说本大爷如何如何俊俏,嘲笑某人如何如何肥而已。”
“去你的,我不肥,我只是瘦得不是十分明显而已。”胖子狡辩道。
两人还在争辩,却见小兰和一位满脸笑容俏丽可爱的少女一起走了出来。
“小言,得意,这是我的同屋,岳晴儿。她可是位郡主,她的爷爷可是大名鼎鼎的威武王。”
周言和李得意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小小建昌城的城官。突然一个郡主出来,两人不由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我们是不是该叩头?”李得意傻傻的道。
周言一翻白眼暗道:“即便是要叩头,装个傻随便作个礼,过去也便是了,这白痴还自己提出来。”
却见那岳晴儿掩嘴娇笑道:“兰儿,这胖子是你家乡的同伴么,怎么傻的可爱。”
李得意看着岳晴儿娇颜巧笑的模样,脑袋轰的一声响个不停:“她是在对我笑么,是在对我笑么,完了完了,我要死了,要死了!老爹......小言......我遇到我大老婆了。”
那岳晴儿也不知这胖子想些什么,笑道:“不用叩头啦,我和兰儿姐一见如故,你们是她朋友就是我朋友。况且你们不也是白鹿洞的门生吗?身位白鹿洞的门生,历朝历代只跪天地君亲师,其他无论是谁皆行常礼即可。”
周言一喜心道:“原来先生门下还有这般好处,要不然给个这样小的姑娘下跪,实在是失了大爷面子。”
“原来是岳郡主,在下......”
“你叫周言是不,他叫李得意,兰儿姐都跟我说了。”周言还未说完,那岳郡主已是脆声道:“兰儿姐,这个李得意是怎么了,怎么一直看着我发呆,我脸上有东西么?”
周言和小兰扭头一看那胖子,却见那胖子两眼失神,呆呆的望着赵晴儿,嘴里喃喃自语,既不知在说些什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胖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糟糕,莫不是传染到那苏正卿的疯病?” 周言暗道,想罢轻笑道:“我这同伴昨日未能睡好,今日可能有些疲倦。”
说完用力推了推那胖子。那李得意被一推之下,咋然醒了过来,一张肥面皮已是通红,语无伦次道:“晴儿,啊不不,岳......岳小姐,啊不不,岳郡主你好,今日天气真好,你用过饭了没,二老身体可好啊。”
小兰好笑道:“别理他,这两人总会时不时的疯话连篇,我们走吧。”
几人来到讲学堂前,郭青已是早早的笑着迎了上来一一行礼道:“郡主好,周大哥好,兰儿姐好,胖子哥好。”
周言几人还未答话,远处又走来几人,领头的一人一收那手中折扇遥指这边道:“诸位,可曾瞧见了,我没有说错吧?竟然有人和一书童称兄道弟,真是丢尽了我们读书人的颜面。”
周言一行人一看,正是那当朝左相之孙高廷。
那高廷身后一人也附和道:“这蛇鼠本就一窝,贫贱之人不结交贫贱之人还能结交我们不成?高兄不必太过惊奇。”
周言正要反唇相讥,岳晴儿冷笑道:“高廷,孙留,你二人竟敢笑本郡主是蛇鼠?好大的胆子,我顷刻便传书给我父亲,让我父亲问问那左相高大人和孙将军,当面侮辱朝廷郡主是何居心,哼,两人一文一武到是好交情,好威风。”
那高廷和那孙留远远并未仔细看清岳晴儿正和周言他们一起,这一见说错了话顿时大惊失色。
这如今官家身体不好已是满朝皆知,又迟迟未能定下太子,如今眼看要选新皇,最怕的便是新皇即位压不住老臣重将。这满朝文武,皆是心中惴惴不安,生怕给抓到什么把柄。
岳晴儿说他们文武交好,若是给参上一本,往轻了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若要往重里说不就是文武勾结藐视朝廷皇族,这真要追究起来可是造反之罪。
二人不禁赶忙上前陪笑鞠躬讪讪道;“这不是郡主么,借我们几个胆子也不敢侮辱您呐。这不是我们几个眼拙没看到您么。还望郡主原谅我们瞎了眼了,瞎了眼了。”
岳晴儿冷哼一声不屑道:“哼,无胆鼠辈,兰儿姐我们进去罢。”说罢率先走进讲学堂去。
周言跟在最后,一脚刚跨过门槛,好像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朝着满脸怒色的高廷道:“哟,这就生气了?瞎子也这么容易生气,到是少见。哎,难怪蛇鼠一窝,原来都是有疾之人,可怜啊可怜之极”
说罢也不看那气得脸色发白的二人,走进讲学堂去。
四人找到各自的位置坐好,不多时整个学堂就已坐满人,整个白鹿洞门生大约百人皆已到齐。又过不久,李燔走了进来,众人齐齐行礼。李燔道:“今日开讲......”还未讲完,却见桌前空了一位,问道:“这是何人未到?”
旁边随侍学童道:“回先生,是苏正卿未到。”
正说完,只见门外走进一人站住施礼道:“先生请见谅,学生来晚了。”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苏正卿一身皱巴巴的儒衫站在门口,蓬头垢面,犹如一乞丐站在门口。这苏正卿在这白鹿洞众门生里,无论学识修养皆不做二人之想,并且向来生活严谨,待人洽物礼貌至极,再加上天生玉树临风一副好皮囊,故在儒门声望极高。如今众人见那苏正卿如此颓废模样,皆是惊讶万分,交头私语。
周言看罢心道:“这小子病似乎越发严重了,相比起来昨日还反到像个正常人了。
这边岳晴儿眼见苏正卿如此,芳心一颤,低声道:“兰儿姐,这便是我和你说的拒绝我多次的苏大哥,也不知他今日为何如此模样,平日里不是这样的。”
小兰心中了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也只能无事般笑了一笑。”
讲台上李燔一见自己得意门生如此模样。眉头一皱,心中长叹慰声道:“你且先坐下吧,等会来礼圣殿一趟,我有事吩咐。”
“是。”苏正卿应了一声,往人群中深深的望了一眼后坐下。
大讲完毕后,众门生散去。礼圣殿内,几位大儒齐聚,苏正卿跪在大殿正中孔子碑牌前。
“你准备今后一直如此颓丧下去?你的人生和抱负莫非都不要了么?”李燔肃然道。
陈文蔚坐在木椅中,一拍扶手正声道:“正卿啊正卿,若按你上一世,你是我们兄长,才识学问远胜过我们。若论你这一世,你是我们学生,依旧是我们儒门后起,白鹿洞的骄傲。无论哪一世,你的学识修养与朝政主张便是朱子都赞叹不已。可上一世已经蹉跎荒废了,难道这一世你还要如此吗?朱子曰,百学先立志!如今你整日儿女情长,这志又在哪?兄长啊,正卿,你就醒醒吧。”
雷宜中也道:“不错,我辈进学是为何?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两世正卿都是治国平天下之大才,我和徐德夫自认才学远不如你。以你的才气,若是你一心志在这天下,敢问这天下何人不知君。可是你却为一情字落入如此境地。”
见那苏正卿跪地低头不语,李燔摇了摇头道:“过上几日我等就要去见陆先生,你这几日好好休息,不可在陆先生面前如此无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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