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萝和灵儿回到了独孤府。
正厅。
“父亲,女儿想问您一件事。”
独孤信捋了捋长须,漫不经心道:
“伽罗有什么话就说吧。”
“父亲是否有意拉拢宇文盛?”
闻言,独孤信原本捋着胡须的手一顿。
“伽罗,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沈佳萝望向独孤信,目光坚定。
“伽罗虽为女子,也想像兄长一样,为父亲分忧。”
独孤信沟壑纵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
“伽罗,这些政治场上的事,为父本不该与你多说。可我独孤家的女儿个个聪慧,你长姐也时常与我讨论朝堂之事,为父告诉你也无妨。”
沈佳萝乖巧地点了点头。
“宇文盛的确来找过我。”
得到肯定的回答,沈佳萝眼中浮起一丝担忧。
“宇文盛明面是太师的人,实则早就生了二心。”
沈佳萝皱眉询问:
“所以,他暗中与父亲为伍?”
独孤信幽幽解释:
“没错。宇文护此人德不配位,只会玩弄权势,搞得朝廷乌烟瘴气。宇文盛担忧宇文护突然倒台,到时候群起而诛之,他也会受到牵连。”
此话一出,沈佳萝更担心了。
“父亲,你万不可与宇文护硬碰硬。”
沈佳萝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梦。
父亲被迫饮下毒酒,一命呜呼。
她又想起史书上的白纸黑字:
独孤信参与政变,最终被迫自尽。
想到这,沈佳萝双眸泛起盈盈泪花。
“我的乖女儿,你怎么哭了?”
独孤信伸手拂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开口安慰:
“为父纵横官场多年,对这些事有数,你莫要担心。”
“父亲,你相信命数吗?”
沈佳萝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说:
“如......如果我说,与宇文护对抗会丢掉性命,父亲信吗?”
“一派胡言!”
听了她的话,独孤信无奈又气愤。
“伽罗,你可知道?那日你肩膀中箭,就是宇文护的手笔!”
独孤信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我知道!”沈佳萝的情绪也越发激昂。
“那宇文护伤我亲人,为父现在忍他一时,难道你要为父忍一辈子?”
独孤信的语调越来越高。
独孤信身处乱世,半生戎马,血液中早就充满了野性。
他的心中,有一个针对于宇文护的谋划在渐渐成形。
“父亲,可是......”
沈佳萝的声音有几分哽咽。
她不知道该怎么向父亲解释。
她总不能暴露自已来自未来。
就算她说了,父亲也不会相信。
人们只当她在胡言乱语。
“没有可是,伽罗,如今宇文盛来投诚,为父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独孤信的声音洪亮而坚定。
沈佳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父亲执意如此,伽罗还是想劝一句,注意提防宇文盛,毕竟他是宇文护的人。”
“为父知道了。”
*
宇文府正厅。
宇文盛坐于主位,一双阴翳的眼睛紧紧盯着宇文述。
宇文述一袭白袍,站在正厅中央,笔挺如松柏。
宇文哲站在宇文述旁边,表情略带恐惧。
宇文盛一拍桌子,怒目圆瞪。
“糊涂,你什么时候这么糊涂了?啊?”
宇文夫人站在宇文述身边,双手轻轻搭上了宇文盛的肩膀。
“老爷,你先消消气。”
“述儿,为娘这次得说你一句,你不能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啊。”
宇文夫人保养得当,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优雅。
即便是动怒,她也保持着应有的体面。
宇文盛生气起来却暴跳如雷。
“哼,小崽子,要不是我让随从偷偷跟着你,还不知道你和独孤伽罗去私会!”
宇文述一言不发。
虽然,这次与独孤伽罗见面并非他的安排。
可他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狡辩的。
至于——喜欢独孤伽罗这件事。
他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好否认的。
见大哥沉默,宇文哲赶紧上前解释:
“父亲,你别生大哥的气,这件事是我的主意。”
“你闭嘴!”
宇文盛立刻起身,一脚便踹在了宇文哲腿上。
接着,他指着宇文述怒骂:
“长安城谁不知道,独孤信要把女儿许配给杨坚,你还和有夫之妇厮混!”
“述儿,且不说这件事对你们二人名节有损,太师怎会容许我们与独孤家来往过密啊?”
宇文盛和夫人一唱一和,快把宇文述说成了筛子。
宇文夫人的话说到了点子上。
宇文盛最担心的,就是宇文护。
宇文护不仅在朝中势力庞大,在城中更是耳目众多。
上次独孤伽罗来宇文府拜访。
虽然不妥,却是独孤伽罗一厢情愿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之后宇文盛私下向独孤信投诚,也是特意避开了众多耳目。
而这次的事不同。
他的好大儿,明目张胆地与独孤伽罗私会!
还有他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居然也在现场,还帮他哥哥望风!
简直太过分了!
“你知道太师多么多疑吗?你......你......”
宇文盛被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来人啊,把这两个逆子,各打二十大板!”
宇文夫人连忙上前阻拦:
“老爷,老爷,万万不能啊。”
身为人母,最心疼自已的孩子。
“不打他们怎么会长记性?”
宇文盛的声音依旧充满了怒气。
宇文夫人见无法阻拦,背过了脸拿着丝绢暗自抹泪。
宇文述和宇文哲被带到了院子里。
“啪——”
“啪——”
“啊,疼死我了——”
坚实的木板打在肉上,打的宇文哲连连叫疼。
宇文述却很安静。
他不发出一点声音,但表情隐忍而痛苦。
终于,这一顿板子打完了。
宇文哲拖着剧痛的身体,开始后悔自已的行为。
“大哥,要是我不乱安排就好了。”
宇文述却一点也不后悔。
二十大板换来了与她的相处时光。
虽然时间有些短暂,但也很值得。
“阿哲,记住,今天的事不可以让紫嫣知道。”
宇文哲并未多想,只道一声“知道了”,便被下人抬去了自已的房间。
宇文述敛了敛眸子,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他不能让这件事被紫嫣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妹妹不喜欢伽罗。
69書吧
而且,身为她的长兄,宇文述对妹妹也算了解。
他这个妹妹,人前温柔和善,实则自卑敏感,又精于算计。
若是独孤紫嫣知道了伽罗的把柄,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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