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生前脚刚出门,刘钰后脚便压着点进了房间。
刘钰熟门熟路的摸进顶楼这个VIP房间,进门后,见刘长生不在,似乎有些吃惊,惊道,“长生叔也变坏了,都学会放人鸽子了。”
姜姜斜睨着眼,一双丹凤眼轻描淡写扫了刘钰一眼,“长生叔变没变坏我不知道,但有些人一直很坏,这我却很肯定。你说是不是,刘大太子爷。”
“什么太子爷,皇帝老儿早就是老皇历了,这个世上哪还有什么太子爷。”
刘钰神色自若的走到先前刘长生坐的位置,泰若自然的坐下,没有半分惭愧的样子。
一是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刘氏太子爷, 二来就算他是刘氏太子爷,以姜姜的脾性,该怎么对他还是会怎么对他,对她的态度不会有任何改变。
“皇帝虽然成了老皇历,但对某些家族、某些人来说,太子爷依然存在。”
姜姜眼睛都不扫刘钰一眼,看样子的确是生气了。
刘钰端起茶几上的茶,一口饮尽,还意犹未尽的咂巴咂巴嘴唇,道,“这是长生叔的冲泡法,看样子他是来过了。”
“长生叔当然来过。”姜姜斜睨着对面的刘钰,“不过他说怕耽搁你钰公子的大事,便又走了。”
“哪有什么大事,小事,一件小事。” 刘钰讪笑道,他按了一下茶几上的呼叫铃,“姜姜,饿了吧,先吃饭。”
“别,有事先说。”姜姜阻止,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知道这是什么吗?神农药业IPO的辅导合同。你费了这么多的心机、下了这么大的代价把我约过来,肯定是大事。你钰公子的事,我腿细胳膊小、身子弱,担当不起。”
“有这么夸张吗?”刘钰瞅了瞅对面的姜姜。
小姐姐,你可是空手道黑道三段,正常三五个彪型大汉都近不了身,腿细胳膊小、身子弱,这跟你搭边吗?
“夸张吗?”姜姜有些生气,“刘钰摸着良心说,你哪次主动找我,不是有事。没事的时候,你主动找过我吗?”
“这......”刘钰尴尬了,看样子是真生气了,一生气就翻老账。
正好这时服务生送菜上来,刘钰脸色一喜,建议道,“这家西餐厅的牛排非常不错,要不我们边吃边聊。”
“牛排油腻,吃不下。”
姜姜还是不给他好脸色,看样子这气是一时半会消不了啦。
刘钰也不说话,拿过姜姜的餐盘,刷刷三刀,将盘中牛排分成整齐划一的四块,再次将餐盘放回姜姜面前,道,“牛排冷了就难吃了,趁热吃吧。我身世之事,从来没想过瞒你。虽然我虽生于刘氏,但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刘氏的人,更不用说当刘氏的继承人了,所以很多时候下意识的就忘了。”
姜姜拿刀叉,一把叉起一块牛排,送进嘴里,牙齿上下交错,狠狠的嚼咬着嘴中的牛排,看样子是把嘴中的那块牛排当成刘钰了。
见姜姜开始用餐,刘钰松了口气。愿意吃饭了,看来这气是差不多了。
姜姜吃饭就一个词,风卷残云,不到五分钟,便吃尽了餐盘中所有的牛排,跟优雅两个字完全就不搭边。
不过刘钰喜欢!
他就喜欢这样的姜姜,从不矫揉造作。
“说吧,什么事?”姜姜放下手中的刀叉,端起茶几上的茶盏,一口饮尽。
你别说,这普洱配牛排,真还别有一番滋味。
“牛排吃完了,说吧,什么事?先说好,我就听听,不一定能帮上忙。”
“小事,你肯定能帮得上忙。”刘钰谦虚道,他从自己的公文包中拿出一叠文件,递给姜姜,“我这有个案子,涉及到个人,他二十年前曾在华尔街混了十来年时间,听说还很成功的。你在华尔街工作了两年,而且你们总公司就在华尔街,我想你帮我打听一下这个人。”
“哦......”刘钰接过文件,仔细看了起来,隔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问道,“世发地产的王亚林,他出事了,没听说过啊?”
同处中海三年,世发地产董事长,姜姜自是知道并认识的。
“事关案件机密,这些事我不能告诉你。”涉及到案件之事,刘钰从来不含糊,就算面对的是姜姜,也不会透露半分消息。
姜姜点头,表示理解。
这是他俩的相处方式,他不打听姜姜的工作,姜姜也不打听他的工作。
“档案上说,王亚林是六岁那年被一对美国夫妇收养的。十五岁那年,那对美国夫妇不幸车祸去世,他便一个人生活。后来他有幸遇到了一名华尔街隐藏大鳄,并追随那名大鳄,在华尔街工作到三十多岁,成了另一条金融大鳄。二十年前,他回到国内,创办了世发地产。”
“你需要我帮你核实他这一段经历的真实性。”
刘钰的意思,姜姜大概是听明白了,“你怀疑他履历造假?”
刘钰点头,“有个案子涉及到了王亚林,我们想从他的经历上入手,所以得保证他的履历是真实的。驻美大使馆那边,我们已托了人。但你知道,以那帮人的做事风格,没个一年半载的,根本出不了结果。而且就算出了结果,多半也是‘信息不确定’。”
“你这个嘴啊,没个把门的,”姜姜笑骂道,“就你这张嘴,还在体制里混,升职加薪,永远别指望了。”
刘钰将自己盘中的一块牛排叉起,放到姜姜的盘中,毫无志气的道,“我也没指望着升职加薪啊。”
“不指望升职加薪?”姜姜很自然的叉起盘中刘钰送来的牛排放到嘴里,边吃边讽刺,“是,你钰公子一出生便身在罗马,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赶不到的终点,当然不用指望升职加薪了。”
身世这坎,看来是过不去了!
刘钰无语,只得哭丧着脸道,“姐姐,我承认,生在刘氏这样万恶的大资本家族,那是我的错。但姐,那时我脑子都没长全,根本没得自主权,由不得我自己。看在我帮你搞定神农药业的份上,要不你就宰相肚里能撑船,大度一次,原谅我一回。”
“原谅你?”姜姜的目光落在刘钰左手侧的餐后甜点上。
刘钰会意,毕恭毕敬的将自己那份餐后甜点奉上,“娘娘,您请用餐。”
姜姜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那份本属于刘钰的甜点,“帮忙没问题,不过时间有些久远了,二十年前的事,不一定能打听得到让你满意的消息。”
“帮忙就行!”见姜姜总算同意帮忙了,刘钰立马拿起茶壶,很是狗腿的帮姜姜斟满茶,“以姜姜你的本事,打听一个你们圈子里的人,那还不是小事一桩,手到擒来。”
姜姜吃完刘钰的甜点,端起茶,一口饮尽,“晚饭又不用吃了。钰大公子,你别净给我戴高帽子,你的报酬我也收了,肯定尽力。王亚林那段经历,至于说能不能查到,那就看天意。”
“钰公子,你公务繁忙,而我呢也业务杂多,你我时间都宝贵,就别相互耽搁了。”
姜姜永远那么风风火火、做事干脆飒爽,事情谈定了,便再不愿意耽搁,起身就走。
刘钰无语。
但这就是姜姜,那个独一无二、从不掩饰自己的姜姜。
姜姜走了,但刘钰还不能走。
“出来吧,长生叔。偷听小辈聊天,是不是特别爽啊。”
刘钰对着空旷的房间吼了一声。
房间外有脚步声响起,刘长生踱着方步,从房间外走了进来,笑呵呵的道,“钰哥儿,你真是一个机灵鬼,咋就能肯定叔在偷听呢。”
“你觉得呢?”
刘钰斜睨了刘长生一眼。老爷子的命令,你长生叔能不听吗?
“老爷子那也是关心情切,理解理解。”刘长生尴尬的笑了笑,趴小辈的门缝,这事虽然是老爷子吩咐的,但说将出去,的确有些丢脸和失身份,所以刘长生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老爷子那边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所以,钰哥儿,你还是不愿意回家吗?”
刘钰没有回话,而是将一杯茶放到刘长生的面前,待他端茶饮尽后才问道,“爷爷还有多少时间?”
“多则一年,少则三五个月。”
刘长生面色严肃,没了半分笑意。
如果将刘氏比作一艘航母,老爷子便是这艘航母的船长与掌舵人。而现在这艘航母的船长与掌舵人快要死了,却一直没有找到新的船长与掌舵人。
没有新的掌舵人,船越大,便越容易出事。
69書吧
春华秋实、花开花谢、草木荣枯、生老病死......
那个在自己印象中有着泰山般巍峨背影的爷爷还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刘钰心头涌起一股浓浓的伤感,这世间那个唯一真正爱他、疼他的人即将离开了......
“我手中还有个案子,我会尽快侦破结案,然后回老宅陪爷爷。”
刘钰说的轻描淡写,没有半个字提及噩梦编辑者与二叔刘燚。
刘氏虽强大,但仍属凡人之例,山上之人面前,依然为蝼蚁。
况且以爷爷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哪能还让爷爷为自己操心。
这个时候回老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那你一定要快点。还有......”刘长生目光直逼刘钰双眸,不给他闪躲的空间,“你能陪在他身边走完最后的一程,老爷子一定很欣慰,但你知道,这不是老爷子最想要的。”
刘钰目光平静的与刘长生对视,毫不回避对方目光中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反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以二叔的能力、手腕还有这些年在内外积累的人脉,不应该更为合适?”
“因为他没资格!”刘长生的回答干脆、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没资格?”
刘钰的话中充满了疑惑。
嫡长子继承家业,这是汉国人的传统,但放到今天,这是一个明显不合时宜的传统,早已被很多家族给抛弃了。
刘钰相信,如爷爷和长生叔的睿智与眼光、胸怀,他们不会看不到这点。
但为什么不但爷爷如此坚持,甚至是长生叔也是如此坚定呢。
看着刘钰充满疑惑的目光,刘长生笑了笑。
有些事,也该到了可以适当揭晓的时候了。
“刘氏的继承者不一定要是嫡长子,但他必须是特殊的,而你爷爷、你父亲、你,就是那特殊的一员。”
“特殊的?”刘钰有些茫然,“我特殊吗?”
“你不特殊吗!”刘长生目光如剑,直欲插入刘钰内心深处,揭开他心底最底层的秘密。
刘钰目光与刘长生对视,但仅坚持了十秒,便躲开了。
自家事自家知,自己是不是那特殊的一员,刘钰当然清楚。
本来他以为这是自己最大的秘密,除了自己外,没有任何他人知道。
但显然,自己成了那个掩耳盗铃的贼及雪中那只山鸡。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一员,而不是其他人;为什么家族需要特殊的那一员来继承,而不是其他人。
“不知道!”刘长生推得很干脆,简简单单三个字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些话是老爷子让我对你说的,有什么话,你可直接问老爷子去。刘氏2000年传承,秘密足足有千担箩筐,只有族长与继承人才有资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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