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暗,李祁生等人骑着马到了欲来寺。
此刻太阳西落,寺院四周的青柳影子被拉的老长,江云跟着李祁生进了寺庙,只见院中荒芜,到处长着杂草,中间的大殿更是破败不堪,屋顶甚至还有一个大洞,殿中的佛像也早都损坏,一颗面目早已全非的佛头更是滚落在了大殿中央,在佛头旁边还留着一些灰烬堆,而靠着宝座石台的一方则是铺满了稻草。
“这里有人来过!”江云率先进了大殿,转着脑袋看了看四周。
“这欲来寺就在渝州城郊,三教九流没了落脚地一般都到这里歇脚。”李祁生背着双手进了大殿,四周打量了一番,随后叹了口气道,“我以前也来过这里。”
“您来过?”江河年给马喂了些草料,落在了后面,刚一进门就听见李祁生的感叹。
“早些年,我还不是捕快的时候,在江湖闯荡那些年,四方都游历过,这渝州城算是待得比较久的地方了。”李祁生摸了摸那佛头面上的伤痕,“刚来渝州的那晚,我也是在这欲来寺住的,不过那时欲来寺香火还算鼎盛。”
“闯荡江湖!”李祁生那么些话,江云全总结下来也就听到了四个字,只见他一下窜到李祁生身边,笑着说道,“头儿,给我们讲讲你之前闯荡江湖的生活呗,那天在黑风寨,我还听见他们叫你快刀李祁生呢!”
“讲什么讲,快去找柴火,入夜天凉了当心伤寒。”李祁生或许是故地重游心里开心,脸上难得露出笑容,“生了火再给你们讲!”
“要得!”江云一听立马高兴的跳了起来,几步踏出门外翻上屋顶,跳到寺庙后院寻柴火去了。
夕阳沉的很快,从江云等人进入寺庙不消半刻,天色便暗的没影,江云也在此刻终于抱着一堆柴火进了大殿。
很快,火堆架起,江云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枯叶,随后又把点燃的枯叶放进架好的柴堆下面,不消片刻,大火升腾,整个大殿都被照的透亮,就连那佛头此刻也显得熠熠生辉,仿佛又被披上了一层金箔一般。
眼见火堆燃起大火,江河年连忙从包袱里掏出三个馒头插在削好的竹签上,紧接着又掏出熏肉,用匕首切成三份分别插在三个馒头前面,随便把竹签分给了江云和李祁生。
“头儿!”江云一边把馒头和熏肉放在火上烤,一边等着李祁生兑现诺言呢。
“好好好!”李祁生看着满脸期待的江云,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听江湖事呢,听说书的讲还没听够吗?”
“说书讲的哪有您讲的好,您这可是真人真事儿啊!”江云煞有介事的说着,仿佛他也知道一般。
“可你这么叫我讲,我也不知道从哪儿讲起,你想听什么呢?”李祁生也拿着馒头在火上烤着。
“嗯,这个嘛——”江云想了想,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发问。
就在这个时候,江河年说了话:“捕头,为什么他们叫您快刀呢?”
“对,对,就是这个!”江云急忙跟腔道。
“快刀!”李祁生当然知道江河年说的他们是指那晚在黑风寨的人,不过当他此刻又听到这个外号,心里还是颇有感慨,叹道:“已经有很多年没人叫过我这个外号了!”
“当初,我在山西太原习武,那年我十八岁,师傅因病去了世,当时我只打了基础,正经刀法还没来得及学,本以为师傅去世了,刀法也就学不成了,但没成想师兄收留了我,不仅给了我饭吃,还传了我刀法,可就在我二十二岁那年,我师兄准备结亲那天,当地的土匪勾结了几个江洋大盗抢了我师兄的媳妇,我师兄易怒,听到消息便提刀找上了那伙贼人,可惜我师兄虽然刀法不错,可双拳难敌四手,在杀了一半的贼人之后被人偷袭一刀砍中了脖子,当场惨死!”
说道这里,李祁生眼角有些湿润,叹了口气正准备继续往下说时江河年立刻递上酒壶,李祁生看了眼酒壶,抓过酒壶喝了一大口,随后又继续说道:“我当时出了远门,等我回去的时候,一切已经迟了,那伙子贼人在杀了我师兄之后,更是把我那未过门的嫂子奸杀之后卖到了妓院,等我找上门时,我那嫂子已经不看搜如悬梁自尽了。”
“天杀的贼人,我此生一定要杀尽所有的山贼土匪江洋大盗!”江云听到此刻,义愤填膺,右手握拳用力敲在了一旁的石台上。
“我当时,也是发了此愿!”李祁生看着江河年似乎想到了年轻自已,那个时候他得知消息愤懑难当,恨不能亲手杀了这群禽兽,可当他回家的时候,距离事发已经过了半个多月,贼人早都跑的一干二净,一时之间根本无从找起。
“无奈,我只得先埋了我师兄他们,随后我便踏上了江湖,我发誓一定要杀光他们,此后,我用了三年时间终于是搞清了那伙禽兽是谁,等我摸清了他们的底细,便一家家找上门去,那时我杀心很重,为了报仇,我抓了那些禽兽,,但我没有折磨这些禽兽,而是把他们的家人一个个抓到他们面前,当着他们的面折磨他们的家人,折磨到最后,这些禽兽跪在地上求我杀了他放过他们的家人!”李祁生说到此处,似乎是又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眼底开始有些泛红,火光在他的瞳孔中燃烧,似乎当年的岁月又一次浮现在了眼前。
只见此刻的李祁生紧握住双手,双眼死死盯着火堆,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当时真想一刀在他们面前杀了他们的家人,我发誓,我真的想杀光他们全家!”
就在这个时候,江云突然拍住李祁生的肩膀:“可头儿您不是禽兽!”
江云的话一下把李祁生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全身紧绷的他一下泄了气,身子顿时都矮了半分,看了眼江云,嗤笑一声道:“是啊,我做不到滥杀无辜,最后我也只是杀了那些禽兽而已,他们的亲人我泄了愤便放了,不过有些缺胳膊断腿那就怪不得我,毕竟那时我还年轻,武功孱弱,力度掌握不好也是常有的事儿!”
“捕头,没想到,我们不对,不该让您讲的,勾起了您的伤心事!”江河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虽然他没有开口让李祁生讲故事,但他也没有阻止江云的请求,毕竟他也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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