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如霜拼命想要挣脱开拦截她的侍卫。
如霜眼看着,站在高高台阶上的武帝和众臣,可是,她就是不能过去。这些侍卫都似铜墙铁壁一般,阻碍着她的前进。
无奈之下,她只能用尽全力高声呼喊:“皇上,皇上,王夫人有难。她病倒了。”
可惜,她的声音却无法隔着遥远的距离传到武帝的耳朵里。
武帝说完这一切,便抬眸想着远方看去,这个时候,他看见遥远的石阶之下,好似有个宫女又哭又喊,只是,他此刻情绪低迷,不想过问,于是便掉头离去了。
入夜,秋雨涟涟下个不停。幽暗的寝殿内,唯有红烛随风摇曳。武帝坐在床榻上,思念如潮。
这样的夜里,该有美人相伴,才不会感到清冷孤单。可是,放眼六宫,还有哪个女子值得武帝倾慕。好似自从可心入宫后,武帝便对那些宫人失了兴趣。
望着皇帝百无聊赖的样子,黄忠不由朝前道:“皇上,那李延年的妹妹已经入宫了。您要不要招她侍寝?”
武帝抬起眼眸,毫无兴致道:“算了,天色已晚,日后再说吧。”
说完,武帝突然想起来今日早上的那个宫女,于是不由问:“对了,今早有个在石阶下闹事的宫人,你看到了吗?”
黄忠听到武帝如此问,突然紧张起来,然后迅速跪地说:“老奴该死,该死。”
“什么意思?”武帝不解。
“皇上,那宫女是昭阳殿的。今早前来要求见驾,被老奴拦下了,老奴想,那昭阳殿的罪妾让您伤痛了心,所以不见也罢。”黄忠说。
武帝听到是昭阳殿的奴婢,立马就激动起来,他心绪难控问:“那侍婢说什么了?”
69書吧
此刻黄忠一脸汗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抹汗。
“你快说啊!”武帝已经着急起来。
“请皇上恕罪,那奴婢说,王夫人病重,已经昏迷了。”黄忠哆哆嗦嗦不敢再隐瞒下去。
“混账。”武帝过去踹了黄忠一脚,打开殿门冲了出去。
风雨飘摇的夜里,武帝的心也跟着揪扯成了一团。
此刻,可心已经渐渐转醒,状况好似好了一些,姜公公和如霜都开心地笑着,这时,只听门外有人宣报:“皇上驾到。”
他们都赶紧跪地迎接。
下一刻,武帝便急匆匆地冲了进来,直奔床榻。只见,床榻上躺着的那个消瘦憔悴的人,正是自已念了两年的可心。
“可心。”武帝走过去,跨坐在床榻上,一把将可心抬离床榻,抱在自已怀里道。
武帝感到昔日柔软而温热的身躯,此刻已经变得僵硬而寒凉。武帝止不住大声哭泣:“可心,你不要离开朕,不要离开朕。”
武帝真挚的话语让病中的可心无比温暖。可心感念无比道:“臣妾就知道,您不是寻常的帝王。”
“可心,你病了为何不告诉朕,为何不医治。来人,赶紧给朕传御医。”武帝焦急不堪地说着。
可心含笑摇了摇头,低声道:“没用了,皇上。一切都太晚了。臣妾真是高兴,临终之前,还能再见您一面。”说罢,可心便用尽全力捧住武帝的脸庞,细细端详着。
这两年未见,武帝分明又老了许多。一定是因国事太过操劳,可心望着这一生给于自已无限荣宠,又给于自已无限悲痛的皇帝。此时此刻,她也终于明白,当初自已为何要选择回宫,那是因为,她挂念的不只是皇子刘闳,还有这个看似无情,却只对自已情深的帝王。原来,他对自已从来不无情,而是太过深情,而自已对他,本来以为的无情,如今却被深情所替代。原来的原因,自已早就爱上了他,所以自已才会在重新与霍去病在一起时那样犹豫,从此才会冒险重新回到这里。可惜,她明白地太晚,如今想要弥补,已经不大可能了。
想到此处,可心潸然泪下,她努力调整已经微弱不已的气息道:“是臣妾枉负圣恩,今天悔过,确实太晚,想臣妾不能再侍奉帝王,即将散朝夕去,臣妾多少陪伴帝王左右,朝朝暮暮,天长地久。”
这一句,是武帝等了多年的话语,他一直都期盼着可心像其他姬妾一般,依恋着自已,爱慕着自已。而如今,当可心终于对他说出想要与他相依相许的话时,可心已经要阖然长逝了。
想到此处,武帝更加悲伤,他拥紧可心,像是要嵌入自已身体内一般,他哽咽道:“可心,朕将来会和你一同埋在这大汉的土地上,朝朝暮暮,永不分离。只是现在,可心要先朕一步离开,朕还需可心在黄泉下耐心等待。可心,刘闳已经年长,到了可以封王的年纪,朕知道,你若离去,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了。现在,朕想问问你的意愿?”
可心神志已经混沌,却因为这一言而再次清醒。是啊,她最惦记的便是孩子,自已出身微寒,又要早卒离世,将来孩子定会无依无靠,自已既然要离世,便在最后给他争个好的前程吧。想自已一生都未争宠,今日为了孩子,便要争上一回。可心断断续续说:“陛下,洛阳如何?”
武帝凝眉:“洛阳有武库敖仓,是天下要冲之地,是汉朝的大都城。从先帝以来,没有一个皇子封在雒阳为王的。除了雒阳,其他地方都可以。
可心听罢,微微沉叹,没有做声。
瞧可心如斯失望,武帝又不忍道:“关东的国家,没有比齐国更大的。齐国东边靠海,而且城郭大,古时只临菑城就有十万户,天下肥沃的土地没有比齐国更多的了。”
听到武帝如此说,可心只能以手击头说:“幸甚。”
说罢,便感觉呼吸困难,神志开始游离。
感觉到可心的异样,武帝这才将可心推离怀抱,只见,可心已经闭上眼眸,奄奄一息。
“可心,可心,不要离开朕。”武帝悲痛不已地摇晃着她。
好似是受到了皇帝的召唤,立即想要脱离身体的魂灵此刻都暂时停滞下来,可心知道,此生,她都对武帝有所亏欠。所以,可心在弥留之刻重新张开眼帘,用唇语道:“我爱刘彻。”
武帝看清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大声恸哭。而可心,就这样,含笑离世了。
她是汉武帝最宠爱的姬妾,却因为与霍去病的纠葛而无法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她带走了武帝唯一的真情,从此后,武帝只是一个无情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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