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可心被观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吵醒,她张开眼帘,看到自己正靠在霍去病宽厚的肩膀上,而自己的手,也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一股久违的亲密感从心头漾起。她突然忆起许多年前,她也曾和霍去病亲密无间,就好似现在一样。
可是时过境迁,曾经沧海,而今却只是枯田。
可心又想起武帝来,昨晚在梦中,她梦到了武帝触怒的龙颜。恐惧夹杂着愧疚,使她立即就用力抽出霍去病掌中的手来。而霍去病虽睡得香甜,但是行军之人,就算在梦中,也十分警觉。他立即就醒了,望向可心时,只见她脸上一片红霞。
可心撤开半尺,垂下眼帘。
霍去病倒是依旧开心,因为和可心朝夕相伴,是他盼望了很多年的事。本以为只是一场美梦,老天却给了他变成现实的机会,他又怎能不珍惜。
他温柔望着可心,声音也变得极其柔软:“你醒了?”
可心点了点头,将弄乱的发髻慢慢整理着。
霍去病从地上跳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不无欢悦地说:“这么多年,今天才算睡了一个好觉。”
此刻,可心也从地上起来,站在他身后,不解道:“这是为何?”
“那是因为,我以前总喝酒,喝醉了,虽然能入睡,但是也难受得很。不喝酒的时候,又总是失眠。反正都不好受。”他十分直接地坦白着。
话音落下,他才发现自己好似说错了。而此时可心的面上涌起无数的愧疚来,她悲伤说道:“抱歉,都是我的错。”
“怎么能怪你。”见到可心难过,霍去病立马紧张起来,他回身环住可心的肩头,想要将她拥入怀里。可是下一刻,可心便躲开了。可心对于霍去病有些过分的行为终未忍住,于是说:“去病,我现在是皇帝的夫人。”
“哦!”霍去病听到这句话,立即垂头丧气起来,他早该感觉出来,现在的可心已经和他咫尺天涯了。
他走到门口,将那扇破旧的门推开,望着外面朗朗乾坤。他强装出无恙来,然后说:“今日天气不错,我去村里找人打探一下消息,顺带找些村民的衣服来。”
“衣服?”可心垂头望向自己身上穿的白蓝蚕丝罩衣。
霍去病转过头来,望着垂头的可心,不由又情不自禁起来,这个比仙子都清丽美艳的可心,自己又怎能控制那从心里翻涌而出的浓浓爱恋。他暖意轻声道:“你见过哪里有这么美的妇人逃难的。”
霍去病离开道观一炷香的功夫后,便又回来了,只是这时他手里多了一个粗布的包袱。他走进来,见可心依旧愁眉不展的模样,便低声哄道:“可心,你放心。事情没有你想的严重。现在先把这些衣服换上吧。我方才找了一个樵夫问询,那樵夫说,过了这个村子,再走上二十余里,就到武阳县了。我们乔装一下,然后进县城打探一下。”
可心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依从霍去病,将衣服换了。当她换好衣服走出道观时,却见素来齐整干净的霍去病居然穿的十分褴褛。他的衣服有好几处都破了口子,他还故意用泥巴将脸抹地脏兮兮的。
可心见他这副邋遢样,她自认识他以来,他便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样。可是今日好了,居然真和村夫一般。可心不由莞尔笑起,而这一笑,让霍去病激动到不能自已。
霍去病也跟着大笑起来:“怎么样?我装地挺像吧。”
“还好,就是我都认不出你了。”可心不由捂唇说道。可心问:“我怎么样?”
霍去病望着穿着一身破衣,却依旧姿色娟丽的可心,不由爱慕至极。他低声说:“哪里会有这么美的村妇,太不像了。说着,便从地上捧起一把泥土,抹在了可心的面上。”这样还差不多,末了,他凝睇着她说。
他们开始牵着马一路朝前走着。过了荒僻的村子,又走了十余里地时,霍去病复又说:“待会儿,我们进了城,先找个地方将这马卖了。这马太显眼。还有,进城之后,如果有人问气,你我就以夫妻相称。”
“夫妻?”可心听到这个词汇,不由意外。
“换个别的吧。兄妹怎样?”可心思虑再三,还是不想与霍去病太为亲近。
“兄妹怎么可以?你见过兄妹长期一处的吗?我是怕人生疑。”霍去病听出可心的不情愿,自己觉得难过的同时,也有说不出的委屈。而最后他的话,显然表现出不满。
可心自觉不能惹他生气,于是说:“夫妻就夫妻,依你便是。”
二人就这样来到武阳县。武阳县是离京城比较近的一个富庶的县城,这里街市喧闹,车水马龙。他们一路走着,卖了马后,便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霍去病拽着可心来到一家面馆。这家面馆生意很好,吃面的人众多,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霍去病找了一张空桌和可心坐下,要了两碗这里的招牌面,然后便四下察看着。
热气腾腾的面端了上来,可心只觉饿极了,便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然后,她突然想到什么似地问他:“你今日不喝酒吗?”
霍去病听后微微含笑说:“以后有你的日子,我滴酒不沾。”
霍去病的话,又在可心心里掀起一阵波浪,虽然可心极力克制,可是却依旧难以平复。
霍去病看到邻桌几个男子正在议论时局,于是,他抬身走过去问道:“兄台,最近有什么新鲜事没?”
69書吧
那邻桌吃饭的三个男子倒是豪爽之人,他们看着这个年轻男子,伸手说:“过来坐,怎能没有呢?兄弟,我看你面生,不常来这家面馆吧?”其中一位说。
霍去病答:“是的。”
“哎,你说,做普通老百姓好,还是做王侯将相好?”那一个又问。
霍去病笑着回答:‘当然是老百姓了。“
“兄弟你可说对了。咱老百姓,至少还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是那些王侯将相,可是今日荣华富贵,明日便是阶下囚。”
“是啊。听说衡山王造反,现在怎样了?”霍去病故意问。
“还能怎样?当然是被处死了。不过据说,死前还受了重刑。”另外一个悄声说。
“是啊。你说这骠骑将军不是功勋卓著吗?怎么也会被通缉。抓获衡山王,不就是他吗?他远征匈奴,立下无数战功,怎么也被通缉?”另外一个不解问道。
霍去病听到这句话,才感到心里陡然一惊:“什么?霍去病被通缉?”
“对啊,今早发的皇榜。皇帝说他恃功自傲,屡次犯上。”
“皇榜在哪里?”霍去病不无着急问道。
“就在县衙门口。”其中一个人说。
吃完面,霍去病便拉着可心往县衙方向走着,可心感到心慌极了。方才霍去病告诉她,他已经是通缉犯了,这就说明。皇上是真的龙颜震怒了,他是要抓他们回去。可心想到武帝冷冰的面容,便不由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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