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又是宿醉,以至艳阳高照,霍去病还倒在榻上,呼呼大睡。
主父偃伶着一瓶上好的女儿红,来到将军府外,准备进府拜访霍将军。门口的守卫望着这个素不相识,却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不由问:“你干什么的?将军府你也敢闯。”
主父偃笑嘻嘻地说道:“守卫大人莫要见怪,我这哪里是闯,我这腿不是还没迈进去吗?我是想让你给我通报一声,我要求见霍将军。”
“你谁啊,霍将军是你想见就能见得?”那守卫没有好气地说。
主父偃不恼不怒,却笑得更加灿烂道:“我可是中郎主父偃,怎么能随便是个谁呢?”
守卫听说是大名鼎鼎的主父大人,也不敢怠慢,赶紧握拳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人见谅,我这就给您通报去。”
说罢,就赶紧跑到霍去病的寝殿,将昏昏沉沉的霍去病摇醒过来,霍去病听闻主父偃来拜访自己,意外慌张,平日里,他和皇帝的这些谋臣并未有什么交集,今日他突然造访,莫不是因为行刺一事。霍去病想来,就一头冷汗。
他坐在榻上,犹豫着该不该见主父偃。可是如果不见,他会不会回去和皇帝说,自己心里有鬼。越是这样想,霍去病越是害怕,本来是不畏生死的浴血将士,今日却如此胆小。
霍去病穿好鞋子,左脚踝处还是有着隐约的疼痛。那日他从皇宫回来,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伤口,加之这几日一直用酒精麻醉自己,也未好好上药,所以伤好地有些缓慢。
霍去病咬着牙,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日里面无异,然后,才打开门走到阳光下,刺眼的阳光晃得霍去病一时间睁不开眼,等到适应光线时,就已经见主父偃站在院子里,正含笑打量着他。
霍去病赶紧走过去,抱拳拜见:“拜见中郎主父偃大人。”
“霍将军有礼了。”主父偃也含笑作揖说。
霍去病做出请的姿势:“还请主父大人殿内议话。”
主父偃随着霍去病一路走着,眼眸一直紧紧盯着霍去病本已受伤的脚踝。霍去病忍着疼痛一直坚持走着,并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二日走至殿内,主父偃负手而立,端详着殿内的陈设,不由赞叹说:“霍将军功勋卓著,单看这殿宇,便知皇帝有多赏识您了。”
“大人过奖了。”霍去病谦虚说。
当侍从为二人搬来印花竹席,又将墨石几案搬过来,二人才跪地而坐。霍去病问:“大人突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主父偃哈哈大笑,捻须说道:“你我都是旷世奇才,却只听过对方名号,这样似乎不好,所以,我想,既然霍将军不去造访在下,在下便来造访将军好了。”
主父偃的夸浮之语不由引得霍去病大笑,一直都听闻说主父偃狂放不羁,看来真是如此。
霍去病遂说:“大人精通纵横捭阖之术,又谋略过人,当真是旷世奇才,可是在下这是一位武将,只会带兵打仗,算的什么旷世奇才。”
“此言差矣。”主父偃摇头,继而说:“将军少年英雄,首次出战,便可以少胜多,追击匈奴数千余里,就算是李广那样的老将,都不曾做到。将军来日,一定会是军中至尊。”
69書吧
“大人太过夸奖了,在下何德何能,怎敢攀上那样的功勋。”霍去病又说。
“将军太过谦虚了。依在下所料,不出一年,将军就会有和你舅父平起平坐的机遇。”主父偃说罢,又转头望了望这陈设奢华的殿宇。
说到这里,霍去病已经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因为主父偃言语大胆,他不知该如何应对。
主父偃这才说:“其实呢?今日前来,就是和将军喝喝酒,结个莫逆之交。将军不会不愿意和我喝酒吧?”
“怎么会?”听到喝酒,霍去病一下又来了精神,他示意拿上酒碗,然后说:“大人能喝多少,在下可是千杯不醉。”
“哈哈,果真如此,那我们真算酒逢知己了。”主父偃倒上酒,二人一饮而尽。
这一来二去,便喝了有十余碗了。借着酒意渐浓的时刻,主父偃有意提及了昭阳殿遇刺之事:“将军可知,这几日宫中出了大事。”
霍去病面色一紧,掩饰而笑说:“什么大事?”
“皇上最宠爱的姬妾王夫人遇刺了。其实准确的说,也不能叫遇刺,那刺客还未动手就被王夫人的奴婢给发现了。”主父偃靠近霍去病,刻意说道。
霍去病佯装不知,惊忧问道:“王夫人无恙吧?”
主父偃大笑:“无恙,何来无恙一说。就算是不遇刺,她也和那刺客同处一室了。皇帝是不可能不怪罪的。”
霍去病听后,突然紧张了起来。他素来不善掩饰情绪,这一下,便被主父偃看出了破绽。他大睁眼眸,瞳孔散大,一副震惊无措的样子:“皇上将她怎么样了?”
主父偃端起酒碗,一口灌入腹中,然后说:“皇上已经将她送到芳草殿避难了。”
“芳草殿???”霍去病一阵失神,居然连酒碗也掉落在了地上。
主父偃见他神色,已经确定刺客是他了。可是他的神色,却也不像是报仇之人该有的。如果是卫皇后指使于他,他得知这个消息时,应该是高兴才对,何来担忧难过。
霍去病坐在席间,目光里已经流露出无尽的沉痛的来,那沉痛让主父偃都看到心里,主父偃突然就想到,莫不是,他和王夫人之间有情?他跑到昭阳殿去,是想带着王夫人离开?
想到这个缘由,主父偃也不由一身冷汗,他又想到皇帝和方魏的异样神色。难不成,这其中的隐情,就是这个?
想到这里,主父偃准备再试探一下,于是推了推失神的霍去病道:“贤弟想什么呢?”
霍去病这才转换心绪,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笑着说:“兄台海量,去病再敬你一杯。”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二人便熟络成了异姓兄弟。
主父偃又意有所指地开口说:“等到来年,为兄给贤弟说一门好亲事。不知贤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霍去病沉声婉拒:“不瞒兄台,我已在皇上面前许下誓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所以娶亲之事,我暂且还未做打算。”
“唉,这就是贤弟的不对了。怎能为了报效国家,连自己的幸福都不要了。”主父偃刻意说了这么一句。
霍去病登时脸色就晦暗下来,眸光凄迷,似是被说中了心事。
主父偃看罢,便又说:“不过缘分难求,不是贤弟的,贤弟怎么争也争不来啊!”
此刻,霍去病已然泪光闪烁,主父偃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便起身告辞。
霍去病起来送他,主父偃故意假借醉酒用力扶住了霍去病的肩头,用力之下,脚踝处框外生疼,霍去病不由哎呦一声。
所有一切,都已经明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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