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雨过天晴,谋臣主父偃被宣旨入宫。
主父偃走入宣室殿,见武帝眸色黯淡,面容憔悴,坐在席上,一手托腮,正在沉思着。
带主父偃入到殿内,跪在金砖地上,俯首叩头,高声响彻:“微臣主父偃,叩见圣上。”
武帝这才抬起眸光,但神色依旧消沉,他嗓音暗哑:“爱卿平身。”
待到主父偃起身站立,武帝又道:“赐坐。”
内侍拿来一副坐垫,放在武帝几案侧面,然后躬身说:“请主父大人入座。”
主父偃谢过皇帝,阔步走向坐垫,然后跪地而坐。主父偃望着皇帝黯沉的面色,便知皇帝又遇上了难事,主父偃拱手对武帝说:“陛下,您面色憔悴,不知为何?”
武帝叹息说:“今日请爱卿前来,就是为了一件难事。还请爱卿给想想法子。”
“陛下请讲。”
“朕有一爱妾王美人,正得圣宠。朕很喜爱她,可昨日午后,太后为黄河水患请了术士问卜,没想到,那术士却说黄河水患,是上天怨怒,还诳言朕身边有煞星。所以,太后一怒之下,将王美人圈禁在了昭阳殿内,连朕都不能见她。朕不知该如何处置。”武帝为难说道。
69書吧
主父偃点点头说:“原来如此,陛下竟是为此事忧心。昨晚,微臣也听说了这件事。微臣斗胆相问,太后御旨,可有更改,昨夜皇帝是否前去为王美人求情了?”
武帝言:“这是自然。母后念我待她真心,便决心放她。可是,如果没有一个缘由,又怎能堵得住悠悠之口。”
主父偃赞叹说:“此言正是,不过既然太后已经改变主意,堵住悠悠之口倒不是难事。”
武帝闻后面露喜色:“此话当真。”
主父偃捻髯抚面,故作深沉说:“办法倒是有,但是皇帝还要委屈一下。”
“什么法子,快快道来。”武帝已然迫不及待。
主父偃遂说:“微臣听闻,在龙城军中,王美人可是立了大功。她医治好了得了伤寒的将士,还救了霍将军一命,此乃大功一件,军中之人定会对王美人感恩戴德。眼下,抗击匈奴是我大汉子民所愿,而抗击匈奴的将士都是我大汉朝的英雄,试问,救了英雄性命的王美人怎会是煞星呢?既如此,就等霍将军收拾匈奴残部之后,班师还朝之时,用三军将士的功勋,来堵住这悠悠之口。”
武帝听后大喜过望,连连拍案赞叹说:“爱卿果然谋略过人。此法正属上上之策。”
“不过,这段时日,还望皇帝克制,任由王美人独守昭阳殿一段时日,切不可再有别的动作,这样才好避开那些好事者的视线。如此,皇帝委屈了。”主父偃又说。
武帝虽然内心不忍,但是却着实无措,于是只得说:“一切都依爱卿所言吧。”
主父偃离开后,武帝又去了长乐宫。他对王太后说:“母后,儿臣要亲临黄河水域治理水患,大概要走一段时日,王美人还劳烦母后代为看管了。”
王太后闭着眼眸,怏怏说道:“放心去吧,我自会护她周全的。这段时日,她性命无忧,不会有人加害于她的。”
“儿臣谢过母后。”武帝说。
月影婆娑的夜里,冷风习习而过。明早,武帝便要离开汉宫,去往黄河水域了。他独自坐在昭阳殿外的汉白玉石阶上,望着星光闪闪的天际,内心沉痛着。
“明早,朕便要离开汉宫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切莫生病,也不要难过,等到朕还朝时,就能将你救出来了。”武帝对着那堵高耸的红墙说。
望着武帝感伤的神色,黄忠亦是难过。从皇帝即位以来,他便一直伴随左右。天子风流,热爱美姬,身边虽然总是佳人无数。只是帝王无情,他只是宠幸佳人,却并不爱慕她们。而这一次,武帝对王美人却是例外,他不光宠幸,更是爱慕。看来,帝王是动了真情了。可这真情怎有无情好,让武帝如此思念烦忧。黄忠一面想着,一面叹息着。
武帝坐在石阶上,一直坐着,直到天际蒙蒙发亮时。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