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青山和皇甫立都没有想到莫统领竟然会选择自刎。眼前这一幕确实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却也让他们感到了一丝的悲凉。莫统领虽然做出了大逆之举,但他也是一个忠诚于自己信仰的人,他选择了以自己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也算是对于自己的信仰做出了一种最后的坚持。
“可惜了。”栾青山叹了一口气,“莫老弟,你的忠诚我是佩服的,但你选择错了路。”
皇甫立和栾青山将尸体搬到一起,全部埋了。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栾青山点着了根火把,可惜马匹早就找不到了,俩人只好一步一步地朝前方走去。
“莫统领他是因为我才走上这条路的吗?”皇甫立一边走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跟你有啥关系啊。”栾青山笑着说,“他自己没办法端正自己的思想,最终走上了歪路!”
虽然栾青山已经很克制自己的情绪了,但毕竟折了一群兄弟,或者说这些人本不应该死于内斗的。他越想越气,不免肌肉收紧了一下,却牵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皇甫立见状,赶紧扶住了栾青山,关切地问道:“栾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栾青山挥了挥手,试图掩饰自己的疼痛。
夜色深沉,两人默默前行,唯有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皇甫立内心充满愧疚和自责,他深知自己的出现或许已改变了某些事物的命运。他的归来,仿佛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不必要的干涉,从岑立的“复生”开始,就预示着一系列的波澜。莫统领的态度虽不明朗,但他对国家的忠诚却显而易见。皇甫立意识到,自己的回归或许正是玄水衙门内斗的导火索,让原本平静的一切变得复杂难解。
“栾大人,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皇甫立突然问道。
“做错什么了?”栾青山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我不应该回来,不应该卷入这一切。”皇甫立低下了头,声音有些颤抖。
“胡说什么呢?你是皇子,这是你的责任。”栾青山看着皇甫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急忙安慰他道“而且,如果不是你,我们这些人早就没命了。这趟回去,想来你也该封王了,老臣先提前恭喜你了!”
“如果我没有选择跟你一路的话,或许也就不会出现这种同室操戈的悲剧了。”
“人们常常在做出选择后会后悔没有做出另一个选择,但是他们不明白的是,每一个选择都意味着要舍弃!而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总会将自己做出选择的的原因归罪到外界,但他们不知道其实他们是用自己的双手做出的选择。”
皇甫立看着栾青山,对于刚才的话若有所思。
“给你!”栾青山递过来一包东西。
皇甫立拆开了外面的纸包,里面的是一些食物,还有一些肉干,这让他又想起了那个给他送肉干吃的小个子玄水卫。可现在,这一路只剩下他和栾青山两人了。
“谢谢,我不太想吃。”他又将纸包交还给栾青山。
“吃吧,我们现在走到下一个村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补充体力最重要。”栾青山把一块肉干塞到皇甫立嘴里,“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干活!”
皇甫立虽然并不太想吃,但还是嚼起了肉干,一股淡淡的咸味和香气在口中弥漫开来。他感受到了栾青山的关怀和坚韧,这让他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自责和愧疚中,他必须振作起来,为了那些那些护送他一路至此的玄水卫们。
“栾大人,你说得对。”皇甫立咽下了肉干,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不能因为自己的选择而逃避责任,我要为了玄水衙门的未来而努力。”
栾青山看着皇甫立,眼中露出了一丝欣慰。
火把熄灭了,两个人的步子变得慢了很多,而前面隐约可以看到有几间房子。皇甫立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毕竟如果找不到歇脚的地方,在这荒郊野外的露宿是最危险的。
“栾大人,前面有户人家!我觉得可以去那里借宿一晚。”皇甫立指着前面的房子说道。
栾青山点了点头,两人便加快了步伐,很快就来到那几间房子不远的地方了。皇甫立这才看清,这几间房子零零散散,也没有用围墙或者篱笆之类的隔开,应该是比较穷苦的人家住的。他正要上前去敲门,栾青山拉住了他,然后赶紧把身上的官服给脱下来,将袖子全反过来再穿到身上。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栾青山才上前敲了敲门。
“请问家里有人吗?”
“家里没人,你们有事吗?”里面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们是过路人,今天晚上途经这里,想借宿一晚。”栾青山把脸凑到门缝那里答道。
“哦,这只有我一户人家,其他房屋可随便用。”
“如此多谢了!”栾青山说完,便让皇甫立去另一间房屋探查一下。
皇甫立到了旁边的屋子里,室内空荡无人,显得荒凉冷落。栾青山不知从何处搬来一块门板,打算以此作为屏障,抵御不速之客。皇甫立机智地找来柴火,点燃屋内的炉子,温暖瞬间弥漫开来,驱散了室内的寒冷。两人不再拘泥,各自躺在简陋的木板上,安然入睡。
半夜时分,皇甫立听到栾青山叫他起床,便赶紧爬起来,炉子里的火早就灭了,屋子里黑乎乎的,但隐约能看清物件。栾青山偷偷将门板挪开一条缝,正朝外面望去。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一群人,似乎围住了那间女人住的房子。里面的那个人还在大声嚷嚷着,似乎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声。
“栾大人,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皇甫立小声问了一句,他虽然听不清那些人在喊什么,但看这情形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好!”栾青山点了点头,慢慢挪开门板,蹲下身子慢慢溜了出去。
皇甫立远远地数了一下,大约有着十几人围着那间房子,一位中年妇女正站在屋门外跟他们争吵,一只手护着身后大约十几岁的姑娘。
“你这臭婆娘,我哥哥就是被你克死的!你如果要点脸就从这滚!”带头的一个瘦高中年男人大声喊着。
“黄伦德你当真是不讲理,你哥哥去世之前就立下遗嘱,将这几间房子留给我们母女,为什么你还要苦苦相逼!”中年妇女厉声回击道。
“哼,遗嘱当时大家都看了,我承认是我大哥写的。”瘦高男人依然昂着头,丝毫没有想要缓和的意思,“但我大哥怎么可能会病死,一定是你贪图我大哥财产,将他药死!”
“你……”中年妇女显然是被激怒了,但又不知如何辩解,情急之下直接动手打了那男人一巴掌。
“哎哟!”那男人直接顺势往地上一坐,便大声叫道,“这恶婆子害了我大哥,如今还弄伤了我!若留这种人在,只怕还会祸害更多人!给我教训教训她!”
说罢,一群人直接上前揪住那妇女打了起来,那个十几岁的姑娘伸手想去把母亲拉出来,却被旁边的的人们捉住拉到了一边。中年妇女根本扛不住打,不一会便趴在地上求饶,只是这群人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越来越起劲了。
“等等!”黄伦德大喝一声,一群人停了手,那妇人趴在地上,挣扎了几次,却站不起来。
黄伦德看了旁边那十几岁的姑娘一眼,便俯下身子朝妇人问道:“要不然这样吧,我看我这侄女十分秀丽,卖给县城里的大户当丫鬟倒也好过跟着你吃苦受罪,你只要把闺女交给我,以后你我便再无牵扯,如何?”
“你这衣冠禽兽,谁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那妇人虽然站立不起,却依然十分倔强,“你连你侄女的主意都敢打,你就不是个东西!”
话刚说完,妇人嘴里已经吐了一口鲜血,身子一歪,差点躺倒在地,只是用左手勉强支撑着。
听了这话,那黄伦德直接瞪大了眼珠子,胡子都气得炸开了,大声叫道:“X的,老子是好心跟你商量,你这是给脸不要脸了,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住手!”一个声音直接从人群外传出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皇甫立站在一旁,已经默默观察多时。若非栾青山拉住他,恐怕他早已闯入其中。黄伦德见只是两个人,便没有太警觉,今晚的事情本来不太光明正大,如今被外人得知了,自然是只能想办法封住对方的嘴巴。
“两个过路的也敢多管闲事!你们几个过去先把他们俩收拾了!”黄伦德叫道。
皇甫立哪等着他们动手,自己就直接冲上前去,他现在稍微一运气,劲力便直接涨了起来,直接将围上来的俩人直接打翻在地。栾青山本来是想代劳的,只是现在被皇甫立抢了先,而且看这情形,皇甫立自己一个人应对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黄伦德完全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完全慌了神,而在皇甫立接连打倒几个人之后,其他人见完全没有胜算就赶紧作鸟兽散了,现在成了他与皇甫立一对一的局面。
“为什么会这样!”黄伦德气得脸都歪了,他慌忙去抓那妇人,却发现对方已经没了气息。
眼看着手头没了能够用来要挟的人,黄伦德自然是慌了神,而下一秒皇甫立已经来到他的眼前,直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他被这一脚直接踹到肚子上,一时间喘不上来气,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你们放开那姑娘!”皇甫立看向一旁还在捉着那姑娘的俩人厉声喝道,俩人慌忙松手,拔腿就跑开了。
女孩急忙扑到母亲的跟前,用手放在鼻子下方探了一下气息,却发现母亲已没了呼吸,便放声大哭起来。皇甫立也顾不上那边倒在地上的黄伦德,赶忙跑过来给妇人验了一下瞳孔,却看到瞳孔已经扩散了。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娘!”少女见皇甫立验瞳孔的手法很是独特,便以为皇甫立是医者,朝着皇甫立狠狠地磕了几个头,“阿蓉给您磕头,愿意给您做牛做马服侍一辈子!”
皇甫立看着这名叫阿蓉的少女,额头上已经磕得有些渗血了,他确实有些不忍拒绝,只是在他原来的世界里,在缺乏抢救设备的情况下基本上是十死无生的,而且阿蓉母亲的瞳孔已经散大了,说明中枢神经损伤已经存在了。如果考虑刚才她被围殴的时间,如果真的是颅内伤的话,哪怕救回来也有可能是植物人了。
可是,如果见死不救的话,大概自己会被记恨吧?
于是他蹲了下来为阿蓉母亲把了脉,双手脉已经很微弱了,或许这已经是她生命最后的节奏了。他闭上眼睛,开始感知对方的气息,此时对方已经没有了自主呼吸,体内气息的流转已经非常缓慢了,但或许还有一试的价值。
“我现在要进行抢救,不过成功的几率不大,你过来随时准备帮忙!”
他决定进行心肺复苏,将自己右手放于阿蓉母亲的膻中穴处,左手手掌根放在右手上方,均匀用力垂直下压。原本标准的按压部位应该是胸骨中下1/3交界处,但是他决定用自己的真气从双掌释放刺激对方的膻中穴,毕竟此穴为心包经募穴,又是八会穴之气会,如果掌握好气劲,应当会有一些效果。
“阿蓉,把嘴对住你母亲的嘴,听我命令!”皇甫立大声喊道,他现在手上在用劲,说话只能用喊的,“栾叔,麻烦你过来随时准备接替我!”
阿蓉自然是赶紧照做,栾青山也不敢怠慢,赶紧跑过来,而且他也想看看皇子殿下到底从黑羽那儿学到了什么救人法子。皇甫立心里默念自己的按压次数,真气随着按压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膻中,当到了第15下的时候,赶紧让阿蓉对上母亲的嘴巴吹两次气,之后继续重复一遍。
即便是借着吐纳功法,皇甫立也是累得满头大汗,双臂的肌肉已经开始酸沉起来了。
“咯嘣”一声闷响,栾青山大惊,他明白这多半是哪里骨折了,便担心地了皇甫立一眼。
“只是肋骨骨折了,现在救命要紧!”
皇甫立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注意其他细节了,现在只能两者相权取其重。他还在坚持按压,汗水已经顺着鼻尖滴下来。栾青山在旁边摸了一下人迎与寸口两处脉搏,似乎搏动感已经回来了一部分。
进行了几个来回之后,皇甫立再次查验了一下瞳孔,似乎是回缩了一些。
“阿蓉……”
正在皇甫立在考虑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那妇人开了口,气若游丝,但却又很努力。
“娘,我在!”阿蓉赶忙上前拉住了手。
“我不行了,刚刚那位公子,人不错……”阿蓉母亲咳了几下,却是有气无力,“他可还在?”
“我在。”皇甫立应了一声。
“公子你人不错……”阿蓉母亲的声音已经低了下去,气息又弱了不少,“我让阿蓉跟着你,请你不要嫌弃。”
“夫人,这……”皇甫立本想拒绝,但想想今晚过后那黄伦德多半还会卷土重来,便一咬牙答应了下来,“好,我便让阿蓉跟着我!”
话刚说完,阿蓉母亲的手没了力气,从阿蓉手里滑脱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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