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色渐暗。此时,王介已被关在了一间稻草屋子里。
王介望了望这间稻草屋。
稻草屋很大,比工厂的厂房还要大,而且中间居然没有柱子,只有四边的草墙顶起了稻草扎起来的屋顶,没有丝毫的摇晃,显得稳固异常。
屋子里都是柴木,柴木很多,东一堆西一堆的,有硬木,也有软草。显然,这是一间柴房。
王介呼了一口气,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这稻草屋离王介吃果子的涧水那边并不远,是在另一边的一个山岗上。
当王介被一群人围起来的时候,王介就知道糟了。很快,他就被这群人当成偷果贼押到了这稻草屋里来。
庆幸的是,这群人并没有对他拳脚相加。这群人把他关在这里后,告诉他最好有最坏的心理准备,因为他们只是养护果树的人,而真正的负责人是一位仙师,至于仙师怎么惩治他,那就是仙师的事了。
王介想不到只是摘了一个果子吃,就被人关押禁闭,而且还有一个仙师来惩罚他。
当听到「仙师」这个字眼的时候,王介发现自已的心绪居然是平静的。
在道观里看到那个中年人踏雨而飞的时候,还有在自已的意识里突然出现的一本不知为何的秘笈时,王介就对于自已身处的这个世界,疑神疑鬼。
而当他看到一群人穿得古里古色的衣服,说着呦口般的方言时,王介的心就更加往下沉了。
王介对这群人把自已当偷果贼并不意外,因为他被这群人推搡着来到这稻草屋里时,一路上每隔一段距离,都种着有同样的果树,树上结着同样的黄色果子。看来,这些果树还真是有人种植照顾的。
能遇见人,也算是好消息了。只是被人当成贼子捉了起来,王介就有点哭笑不得了。
而且,这群人还说自已吃的是仙灵果。而这个仙灵果,只有仙人才能吃。而他们也只是照顾仙灵果树的人,丢了果子,等待的将是仙师的惩罚。所以,这群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王介走的。但因为一时没找到仙师,所以只好将他关在这稻草屋里了。
想到这,王介就有点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谁知道这所谓的「仙师」到底是怎么样的,会不会将自已直接咔嚓了埋在果树底下当肥料,还是会有自已想不出来的什么酷刑来折磨自已。
祝自已好运吧,希望不要太背。王介在心里自已做起了祈祷。
躺在一堆软柴的上面,望了望四边的稻草墙,王介心里却是犯了纳闷。这群人并没有把自已绑起来,自已在这屋子完全可以走动,没有限制。就凭这稻草屋能关得住自已吗,他们就这么放心?
心里想着,就起了身,走到门边,伸手想拉一拉草门试一下。一拉,纹丝不动,用点力再拉,还是毫无反应。加大气力再拉,门仿佛就像镶嵌在墙里面似的。
王介愣住了,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是怎么回事。
眉头皱了皱,四边转了转,看到另一边有一捆柴,于是把柴拉开,露出了墙的一角,伸手便想把草墙里的草扒拉开。结果他手一碰到草墙上时,无论如何却无法捉住一根稻草,更别说去扒了。
这么邪乎?王介后退了几步,然后猛的用身子撞向了草墙。只听得「呯」的一声,跟着王介「呀」得一下痛叫了一声,用手挠了挠撞向墙显得发疼的肩膀,再看向草墙,入眼处,草墙依然立在那里,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
王介怔住了。
这是仙法?还是这个世界的稻草是这么猛的?有这么猛的稻草吗?
良久…
王介不死心,又转到了屋子别的地方,用脚踹,从柴堆里扒拉了一段大的柴木,然后用柴劈,这样又踹又踢又劈的转了一大圈,却依然发现,这稻草屋,就如铁桶一般的坚硬。
久久后,屋子依然如故…王介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这稻草屋,也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已现在的心情。
怪不得这些人这么放心把自已关在这里。
算了。王介突然想通了。
既然出不去了,那就别管了。望了望墙上那小小的通风小口,可以看到,天色也暗了下来,屋里头的东西,也渐渐看得不太清了。
先睡一觉吧,就算死,也做个饱睡鬼。起码,现在可是还有屋子可以睡呢,不用露天夜宿,比前两天好多了。
王介走到一大捆软柴边,稍稍整了整突出的柴刺,然后往上面一躺,可能是真得太累了,也可能是心真的大,没多久,一阵困意袭上了心头后,眼皮一瞌,慢慢就睡过去。
……………
一阵嘈杂的声音把王介吵醒了。
王介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门打开了,明亮的阳光顺着门的开启照进了稻草屋,打在了王介的脸上。
王介晃了晃脑袋,用手挡了挡明亮的阳光。
天亮了吗。王介心里想着。
一群人吵吵杂杂的走了进来,四散开就把王介围在了中间。
王介望了望他们。
“走吧,小子,许仙师要见你。”领头的是一个胡腮帮子的壮汉。
王介抬头看了看,进来的这些人基本都是昨天把他带到这里来的人。而在门口处,还有着人影晃动,显然,人数不少。
王介呼了一口气,从软柴上爬了起来,感觉身体除了还有点酸酸外的,之前身体的空乏感居然消失了。
自已也是农家出身,身体也还算是可以的。王介跳下柴堆,拍了拍衣服。
其他人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眼里明显还都带着点诧异。
“这个人的衣服怎么这么怪?”
“什么怪不怪的,不都是乞丐的衣服。”
“你见过乞丐有这么短的头发吗?”
“可能是哪个寺庙里的和尚偷跑出来结果成了乞丐。”
“别管这些有的没的,只要他人在就行,不然少了个仙灵果,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领头的胡腮壮汉见王介下了柴堆,就说道:“可以了吗?小子,别说我们没提醒你,等下见了仙师,你最好规矩点,别乱来,你弄掉了性命不要紧,别害得我们陪你受罪。”
“各位大哥,能不能别吓我,我还是个孩子。”
王介嘴里说着话,心里头却微微一凛,这里所谓的仙师不会也是如那些修仙小说般可以随意打杀凡人吧?
“你还是个孩子?我看你胆子都长毛了,连仙灵果都敢偷吃。”旁边有一个人忍不住了说了一句。
“各位大哥,现在走吗?”
“不错,走吧,别让仙师等久了。”
一众人也是静了下来,跟着便带着王介出了堆放柴木的稻草屋,然后顺着山岗上一整排的屋子,有木屋,也有稻草屋,也有一些竹屋,一直走到了底,然后转左向上,向着屋后的山岗的树林走去。
王介看了看,那一排的屋子明显是这些人吃住的地方,有的屋子前面空地上还架着一些竹架子,用来晾衣服,晒东西等。
而且有些屋子门也没关,从外面就能看到一些床椅杂物等。
王介再看了下围着自已走了这些人,有八人之多,而且在前面,后面,附近等不远处,都有着一些人走动着。
看来是没机会逃跑了。王介心里叹了一口气。
几个人也不管王介心里在想着什么,带着王介便穿过了山岗的小树林,又走上了山路,大约走了有半个时辰,最后在一个山头的山腰处停了下来。
山腰拐角处有一条小溪水转了出来,婉延向下。而在小溪边的一处平台上,竹林交错,几间竹楼散落其间。
领头的那个胡腮帮子的壮汉子,让众人在边上等着,自已则走到了一间竹楼前,对着屋里恭声道:
“许仙师,人带来了。”
竹楼没有关着门,从外往里可以看到在门不远处有着一张桌子,而桌子下方则摆着有一张半躺椅,椅上正斜靠着一个中年人,中年人正半寐着。
王介远远的看了下那个中年人,心想应该就是仙师了,不过,他的这一眼,心里却是打了一突。
半晌后,中年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起身走到了门外。
胡腮壮汉与其他人躬身见礼。
这个中年人当然就是众人口中的许仙师了。
许仙师摆了摆手,凌空一踏步,便跨过六七丈的距离,出现在了王介三步开外,随之一道冷冽的眼神便如刀子般投向了王介。
王介只觉得从脚底开始,一股寒气直冲往上,直贯脑门,身体忍不住就颤抖起来。
他强行勉强收敛起颤抖,让自已看起来抖得不那么厉害,嘴角则艰难的张了张,露出一个不知算不算是笑容的笑容,与其他人一样躬身道:
“小的之前不识得仙师,对仙师多有冲撞,还望仙师恕罪。”
许仙师斜看了王介一眼,冷哼一声:
“果林的人说有一个穿得奇奇怪怪的叫花子一样人进林子偷吃了一个黄灵果,我就想有可能是你这厮,果不其然。之前见你困在道观里,我还好心想将你带出来,不成想你这厮胆大妄为,居然还敢跑来偷吃黄灵果。”
这个许仙师正是在道观里与王介碰过面的那个中年人。当时王介还以为是盗贼,现在心下却是明白了,哪有盗贼会跑到深山老林去打劫的,单单是进道观山崖那条路,就算有人闲着慌也不会跑那道观去。也只有这些会飞的仙师,进出才不会困难。
王介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么偏僻危险的地方,为什么会有人把道观建在那里。他又想到了面前的这个许仙师,心下暗道,那道观难道是这些仙师进山的落脚点?但那道观看起来残破不堪,如果是仙师们进山的落脚点,应该不会弄得这么的残破吧。
正想着自已该怎么应对,许仙师却是不等王介回话,跟着说道:
“你一个凡人,能从那道观里走到这里来,也算是有些能耐。我也不为难你,但黄灵果却是必须得赔的。”
“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把黄灵果赔了,一是留在这里,培育黄灵果树三年。一个黄灵果三枚碎灵,看你现在这个模样,身上碎灵应该是没有的。当然,你可以说说你认识的有哪些愿意帮你付三枚碎灵的人,我可以帮你找到他们,赔了黄灵果后,让他们带你回去就行。”
“但是,如果你赔不了的话,那你就得在这里做事三年,一年一枚碎灵,三年便是三枚。”
许仙师冷冷的看了王介一眼:
“不过你放心,三年时间内虽然你是没有酬劳的,但管吃管住,饿不死你的。”
王介小心翼翼地说道:
“仙师,昨天我刚从山里面出来实在是太饿了,以为是山里的野果,情急下只吃了一个果子…”
“只吃了一个果子?”
许仙师笑了笑,有点好笑的看着王介:
“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凡人根本没资格吃灵果的,偷吃灵果在林区内我可以直接将你击杀。你是不是觉得三年时间很委屈,呵,说句实在话,你三年时间都赚不到三枚碎灵,真是不知好歹。”
“还有,不要跟我说什么原因,如果我之前不是在道观见过你,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好了,现在选吧,别浪费我时间。”
王介心里一阵哀叹,但一想起自已一旦惹恼了这个许仙师,搞不好自已就得在这里赔上自已的一条命了。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不过,话说回来,自已对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陌生了,连自已在什么地方,在哪个方位,现在都是一头雾水,更不要说找到回去的路了。不如,就先顺着这个许仙师的意思,在这里干着活,打听清楚了再想脱身也不迟。
“小的愿意在这里做事。”王介躬身说道。
至于赔三枚碎灵,王介是不可能选的,因为,他连碎灵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以后打听再说了。
“杜管事,把人带走吧,以后你安排他做事就行。”
许仙师冷哼了一声,对着胡腮壮汉说了一声,扬了扬手,示意众人下去,然后径直回到了竹楼,重新躺在了半躺椅上,假寐了起来。
而那杜管事,也就是胡腮壮汉,则应了声“是”,等许仙师回到竹楼后,就带着众人退了出来。
王介暗中吐出了一口浊气,这条命暂时看来算是保住了。
众人重新又走上了下山的山路,半个时辰后,穿过了山岗的小树林,又回到了那一排的屋子前。
望着眼前一整排的屋子,又望了望四周的众人,王介突然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已没被仙师打死,还是哀叹自已霉运,得在这里给人免费干三年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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