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学院的才子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陆卓的诗句，居然完美到不可挑剔。
最关键的是，这小子喝酒作诗，比陈冬林还厉害，简直太离谱了。
一个太监，竟然如此才华，说出去谁信？
燕帝脸上很有面子，谁说应天学院的才子天下无敌？
朝廷也有高手的！
“陆爱卿，你和陈才子不相上下，这次便算作平手，回席位上吧。”燕帝笑道。
张玄阳带领使团，千里迢迢赶来，总是要给对方一些面子的。
不然传出去，世人还以为应天学院没落了呢。
燕汐冲着陆卓招手，示意他赶紧回来。
这小太监没上过沙场，却能写出那种意境的诗句，燕奕想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陆卓并没有像其他人想的那样，乖乖回席位，而是放下了陈冬林的酒杯，缓缓来到大殿中央。
“启禀皇上，微臣喝了酒，灵感大增，还有诗作呈献。”
狂！
太狂了！
这番话，若是从应天学院的才子们口中说出，官员们不意外。
可陆卓只是一个太监，未免太招摇了。
燕帝沉吟了下，说道：“陆爱卿，你接下来的诗作，属于自由发挥，和应天学院没有任何关系。”
他特意强调这一点，也是希望陆卓不要过界，给应天学院一点面子。
“微臣明白。”
采诗官们听说陆卓又要表演诗作，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一切准备就绪。
不过陆卓像是喝醉了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也闭上了，像是睡着了一样。
正当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陆卓忽然开口了。
“誓扫西莱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蒙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如是春闺梦里人。”
年纪大的武官，思绪回转，如同见证了一段慷慨悲壮的场面。
小国西莱，利用陷阱制造毒障，让燕帝带领的五千战士丧身。
这是燕帝一生之中，少有的溃败。
后来他一怒之下，踏平西莱王室，将当时的西莱郡主萧云樱掠走，纳为妃子。
也就是现在的萧贵妃。
“吴将军，孙将军，还有我朕的‘千骑军’，若是朕早点发现毒障，或许你们就不会……”
燕帝想起燕朝将士们，忠勇敢战的气概，不禁双眼湿润，潸然泪下。
陆卓没有停下，拿起酒壶灌了一口，大声道：
“金带连环束战袍，马头冲雪度临遥。
卷旗夜劫单于帐，乱斫蒙汗缺宝刀！”
哗啦！
一直沉寂的武将们，因为这首诗变得不再平静。
一位上了年纪的将军，激动道：“陆少师的诗，让末将想起当年临遥之战。”
旁边一个老将军笑道：“季将军，你那个时候还是个娃娃，胆子比谁都大，一听说打临遥，你扎紧战袍，系上红缨大刀上阵杀敌。”
当年燕帝被临遥国的敌军围困，正是这位季将军，将燕帝解救出来，立下赫赫战功。
最终从一个小兵，成长为军中的传奇人物。
何止是季将军，其他武将虽然没文化，但有眼睛，有耳朵。
听着陆卓的诗，想起曾经的过往，心情澎湃到难以抑制。
采诗官们奋笔疾书，各个激动的面色潮红。
他们活了一辈子，居然能记录如此惊艳的诗句，实在是三生有幸。
李牧也被陆卓的诗影响到了，意识到这一点，他赶紧把杂念甩开。
“一个没有上阵杀敌的太监，懂什么诗作，都是临时瞎编的罢了。”
似乎听见李牧的话，陆卓看着他说道：
“百战沙场碎铁衣，雁门已合数重围。
突营射杀元州将，独领残兵千骑归！”
李牧瞳孔一缩，手掌撑在酒桌上，内心有种强烈的悸动，要把他唤回人生中的那一劫！
十年前，元州的某个将军精心策划，带着上千个战士分批次渡江，以难民的身份藏着。
他们密谋进入雁门关，打算大开杀戒。
当时还是游骑将军的李牧，听说此事，偷偷带了上百个骑兵，赶到对方窝点，经过数回交战，将对方全部歼灭。
李牧因此一战成名。
都以为陆卓结束作诗，没想到这货又开始了。
“玉门山峦几千重，山北山南总是烽。
人依远戍须明火，马踏深山不见踪！”
咕噜咕噜……
陆卓不知灌了多少口酒，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一步步走到李牧的面前。
“李将军，不管你看我有多不爽，太子北伐，我们必须通力协作，内讧是赢不了的。”
“你……”
李牧本想呵斥，看见陆卓醉醺醺的样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跟太监合作？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牧不想陆卓太过分，黑着脸警告：“陆少师，注意形象，要学会适可而止！”
“看来李将军还是不服气啊。”
陆卓大手一挥，将李牧面前的酒壶全部掀翻，居高临下看着李牧。
“雁台一望客心惊，笳鼓喧喧燕将营……”
李牧被诗句里的豪情影响，眼神恍然。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雁门关……”
依然是雁门关和李牧。
此情此景，让李牧坐不住了，他恨不得立刻披荆带甲，立即杀向元州。
这些年，元州一直在边境作乱，小动作不断，害死不少战士。
李牧数次禀报燕帝。
可燕帝醉心炼丹，不愿再起战事，便告诉李牧，只要元州做的不是太过分，可以当做没看见。
这是什么话？
李牧忍不了，却也只能接受。
他愧对那些死去的弟兄，同时为自已的无能感到自责。
“李将军，你我皆是燕朝子民，元州所作所为，何止你不服气，我也一样！”
陆卓将酒壶往地上一砸，然后向李牧伸手。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迸发出强烈的锐意。
“请李将军相信我，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元州终不还！”
这一声响彻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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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
李牧感觉自已的心跳快速跳了几下，耳边回荡着陆卓的诗，深深被这个小太监打动了。
好一个黄沙百战穿金甲！
好一个不破元州终不还！
这股气势，谁能与之争锋！
李牧面色动容，握住陆卓的手：“陆少师，末将愿和你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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