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璃从未见过如此耀眼夺目的女人。
是的,当靖北侯起春朝殿内一步步走来时,花璃仿佛看见隐藏在她背后夺目璀璨的日光,这世上任何一种光亮仿佛在这束日光面前都黯然失色。
起春年岁并不大,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穿了一身英姿飒爽的玫红色劲装,修长笔直的长腿走起来步步生风。而那被木簪子束起的高马尾随着她的阔步肆意地在空中摇摆。
这是一位逆行在这段历史洪流里女性,在庸庸碌碌的普通人面前,遗世独立。
过了一会儿,直到宣旨的小太监郎朗出声,花璃才将将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看得入神了。
“哇小姐,靖北侯姐姐看起来好高,站在咱们将军面前可能都不虚呢!”桃盈悄声在身后感叹道。
显然她也极是喜欢这位年纪轻轻就能自赚功勋,洒脱又直爽的小姐姐。
在一个女性长期受到压迫的时代,谁会不向往靖北侯这样的精彩人生呢,花璃亦有些艳羡。
“末将谢皇上恩典。”起春颀长的身影笔直的跪下,双手接下了圣旨。
即使是在绝对的统治权力面前,起春依旧笔直着腰板,从容不迫。起春虽在大部分人眼中是完美而独特的,但也因为她太过突出,免不了受到朝堂上某些老学究的质疑。
而这些质疑自然首当其冲的是因为她是一位女子。
就比如现在,她的耳边就已经传来一些细碎的讨论声——
“女子不在深闺学习女工和琴棋书画,整日舞刀弄枪,以后哪家还敢要她哦?”
“正是,女子哪里懂带兵打仗,这不瞎胡闹吗?”
“谁家女儿都别同这种人走一起,丢人现眼。”
“你说这女侯爷在那事儿上也会讨好男人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种种肮脏之言简直不堪入耳,而其他众人仿佛早已见怪不怪,只是麻木地听着看着,都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
而这一句句语气平平的言语却如把把锋利刀刃,绝情地砍向这世间所有努力生活着的女子。花璃难耐地捂住双耳,她深深叹口气,原来不论古今,身为女子总要面对各种不堪的猜疑与轻视,这是一场需要代代努力才能挣脱的巨网。
这种闷闷的情绪就这样堆积在花璃的胸口久久不散。直到散了席,花璃都还眉头紧皱,心不在焉。
荣夫人正从奶妈手里抱过已经熟睡的儿子,转头又找女儿的位置,一看这“小老头”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最终也没去问女儿发生了何事。
只是待回了帐篷,荣夫人默默吩咐刘嬷嬷给花璃准备一碗热牛乳,让她晚上能好睡些。
*
翌日
荣夫人果然说话算话,花将军第二日一早便把花璃从被窝里拽起来了。
而当花璃被桃盈和羌活摆弄完,洗漱好穿好衣裳站在刘存意面前时,天才刚刚擦亮。
花璃擦擦双眼,确认自己真的没看错,这时候大概是现代的六点多钟吧!花将军确定这是找人教授她骑射,而不是把女儿当成手下的士兵进行训练吗?
“花小姐早上好啊。”眼前正朝着阿璃一脸憨笑,刚好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的大高个正是刘副将的大儿子刘存意。
刘存意显然继承了他父亲人高马大的基因,如今才十六岁的年纪就看起来有一米八了,小脸黢黑,皮肤是小麦色,应是长年累月的行伍经历让他整个人呈现出威武健硕的武将气势,加之他嘴上的胡子都没剃,倒不像个小少年了。
因为刘副将与花将军相熟的缘故,花璃之前也在爹爹的书房见过刘存意一次。
这憨憨的大个子确实一直都是这样不修边幅的样子,但是性子爽朗直率,十分对花璃胃口。
“存意哥哥早上好。”因为还没睡醒就被爹爹捞起来,花璃现在整个都是有气无力的状态。
“听将军说你想学骑射,花小姐请跟末将来,咱们去西草场,那边的草木茂盛,学骑马也不怕摔。”
啊?这就开始了?
花璃显然还没适应这个学生的角色,她来这四年了,一直是吃吃睡睡,躺平摆烂的日子过惯了,忽然来一下军训般的模式,她觉得自己马上会死得很惨!
这又不得不让他想起了被秦夫子支配的日子。
不过来这快小半个月了,许久没见秦夫子的花璃倒是有些想念了。
“哎!你等等我!别走这么快!”谁能告诉她,五岁的小豆丁怎么才能跑着追上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啊!
刘存意很明显就是个大直男,还是极其不懂怜香惜玉的,咳咳尊老爱幼的那种!
等刘存意已经走到西草场,都坐在草垛上等了许久以后,才在草场尽头看见一只小小的脑袋探出来。刘存意很想笑,但是他告诉自己是专业的,要忍住。
父亲十分喜欢花将军这个女儿,整日里在家就跟他们兄弟几个夸花璃有多可爱有多善解人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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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这吃力地快要爬过来的小豆丁,刘存意噗呲一笑。
看来还是老爹对女儿的滤镜太厚了些。
等花璃气喘吁吁在刘存意面前站定,也昭示她学习骑射的军训生活就这样正式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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