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北翎并不意外,他这个五伯母不是吃素的。
他揽着任千绮的肩膀,走向客厅,轻声安慰道:
“这几天你先把酒店退掉,搬到我这边来,白天和我一起去动物医院上班,五伯母要是真的来了,就说你是被我挖过来体验生活的。”
小橘子跟在两人的脚后面,一会儿咬一咬任北翎的裤腿,一会儿跳起来拽一拽任千绮的裙摆。
小猫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人就难多了。
任千绮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心里依旧惴惴不安。
她看着任北翎,皱着眉头,急声说道:“可我来的时候很遮掩,她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相信的。”
“你就说你怕她知道了生气,所以选择隐瞒,在你来之前我们之间有几个通话记录,我会把这个给她看,到时候把责任全往我身上推。”
最开始是任千绮给他打电话吐槽顾素瑶的专断蛮横。
他想任千绮和沈南风认识,说不定能帮到忙,所以说了几句话让她过来。
任千绮那时还在犹豫,因为他的话才下定决心。
这件事是他对不起她。
任北翎从桌子上的塑料袋里拿出一瓶酸奶放在任千绮的面前。
“只是,你少不了一顿骂。”
顾素瑶会骂任千绮心志不坚,这么容易就被他的三言两语迷惑,一点她当初的风范都没有。
任千绮坐到沙发上,弯腰抓住在她裙摆上跳舞的小猫,放到腿上,轻声说道:
“我知道的。”
从踏上飞机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她不怕,就是心烦意乱,想发泄却找不到出口。
总不能天天去照相馆和那个罗尘吵架吧,太幼稚了。
任千绮瘫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手里的小猫蹭着她的胳膊。
“北翎哥,我真的不想过这种生活了,每天面对着一群七老八十的人,坐姿端庄,走路大气,说话得体,稍微出现一点瑕疵,那就是万劫不复,我觉得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疯掉的。”
一句话说出了她的无力又痛苦。
她因为家族而绚丽耀眼,也因为家族遍体鳞伤。
到底哪一个是她?
虽说上了大学她和家里接触的时间比以前少了,但也没有少到哪里去。
一开始她是打算享受一个正常的大学生活,住个校,逃个课,谈个恋爱。
结果第一步就被卡死了。
顾素瑶让她在家里住,她家离北城大学并不远,况且还有车和司机。
她一开始强烈拒绝,下课了饭都不吃就往宿舍跑,看顾素瑶能奈她何。
结果学校把她的床位给取消了,她赖在宿舍不走,顾素瑶就亲自来抓人。
失败。
有时候和同学聚餐,玩得晚了,顾素瑶就会命令司机把她带回家。
司机比她大五岁,说话冷淡,在她面前从来没有笑过,只是执行顾素瑶的任务。
69書吧
为了再次吹响反抗的号角,她对他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男人对没有什么表示,她就继续出招,直到有一天她撞见男人和顾素瑶在车库里亲吻。
她直接冲回家趴在马桶上吐了出来。
后来在她的强烈要求下,顾素瑶给她找了一个女司机。
直到现在任千绮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告诉顾素瑶她对他的图谋。
总之在那以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对男人产生了一种厌恶感。
任北翎拿起手边的白开水喝了一口,“开学就大三了,我听说你申请了去米国的交换项目,怎么样了?”
任千绮兴致缺缺地说道:“笔试和面试自我感觉都还不错,只是还没有出通知,我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她会不会从中阻拦。”
她不喜欢国外,申请出国项目只是因为顾素瑶那支持她这么做。
就算她什么都不做,顾素瑶也有能力让她的名字出现在那张名单上。
经此一事,她真的很想离开一段时间,哪怕是她不喜的国外。
如果成功了,那不歪打正着?
任北翎一只手放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笑了笑。
“多半不会,她不会放弃一个培养你的机会,你先在那里待上个一年,等回来了这里一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任千绮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她突然看向任北翎,嘴角弧度明显,脑袋上的阴霾一瞬间消失殆尽。
“北翎哥,你要整顿任家吗?”
任家早已不是最初的那个任家了,它需要一个人的出现来挽救它跌入更大的深渊。
任北翎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不是我,不过有一个更好的人。”
任千绮弯下腰凑到任北翎的面前,神秘兮兮地问道:“谁?”
任北翎食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以后你就知道了。”
任千绮撇了撇嘴,退了回去,“打哑谜,没意思。”
此刻已经半夜十一点了,为了任千绮的安全,任北翎亲自送她回了酒店,在车内他接到了一个来自北城的电话。
对面声音低沉,像小提琴的声音。
“你爸那边已经开始急了,学术界因为这件事对他大肆讨论,一个不怕死的文人第一个冲出来把老头子骂了一个狗血喷头,这些人都是有脾气有秉性的倒也不怕任家的权势,任家也不敢轻易动他们。”
“他一辈子最为骄傲自已的才学,自以为文\/曲\/星下\/凡,却不知道这些高尚的存在早就在滚滚烟尘中被他的心给熏黑了。”
“那边最近一直在处理这件事,一时半会儿管不到你身上来,你可以为\/所\/欲\/为\/了。”
听到那边的一大段话,任北翎只回了一个字,“好。”
那边还在说:“此案一出,他多半会被当作一个废棋,被任家后面的那些人给舍弃掉。”
任北翎盯着前方还亮着灯的牛肉面馆,没有任何感情地说:
“早晚的事,也许是年纪上来了,老糊涂了,这几年他外露的太明显了,招了不少恨。”
那边问道:“你真的不打算站出来重整家风,让任家回到几十年前清正的局面吗?”
“这不有你吗?”
男人一声轻笑,“我,算了,能力不够,那些人可是会吃人的,我怕,也就挑你爸这个软骨头下手了。”
“你怕?这是我近一年里听到过最好笑的一句话了,上一句还是一年前你说你可不会算计人心。”
男人感叹了一句,“知我者北翎也。”
他还想再劝一劝,“只是,你真的不来?”
他有百分之四十的把握,如果任北翎来了,就有七十的把握了。
任北翎说得坚决,“现在不想,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也不会。”
“好吧,那就让任家这个刚正的石头逐渐被我呼唤来的风雨打穿吧。”
“别感慨了,有时间去看看他。”
那边沉默了,沉默得可怕。
任北翎眉头皱起,开口问道:“怎么了?”
“你做好一下心理准备,他的情况不太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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