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班后沈南风去了五年没去过的地方,拿户口本。
沈母郑淑兰曾经是一名小学语文老师,去年退休,如今在家里过着养老生活。
沈南风用钥匙打开门时,沈母正在屋内弯腰扫地。
转过头看到推门进来的是沈南风,郑淑兰立刻把手里的扫帚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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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应灰白的头发被爱美的她染成了最近十分流行的黑茶色,发尾烫了个小卷。
教了一辈子书让她的腰背几乎在一条线上,若是光看个背影,会觉得她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正面就将她的所有真实都暴露出来,皮肤松弛,眼角和额头的皱纹就算冷着脸也遮盖不了。
到底是身体年迈,没有多大的力气,扫把没飞多远就开始在贴地滑行。
沈南风关上房门,黑色帆布鞋踩住即将滑行到底的扫帚,抬头望向她这个生物学上的母亲。
她不明白男女之差对他们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不都是人吗?不都长脑子都会用嘴说话用腿走路吗?
偏偏那一点身体特征的差异就让他们歇斯底里,大声嘶吼,拼了命也要在肚子里揣个男的。
生沈成龙的时候因为婴儿有点大,郑淑兰在手术台上受了不少苦。
生完一听是个男孩,她差点激动地一口气背过去。
这种现象可把当时接生的医生吓坏了。
她们见过大出血,见过脐带绕颈,见过九斤的孩子,愣是没见过“范进”似的母亲。
世间可笑之事就是如此之多。
在对感情还未有很明显认知前,沈南风只知道父母对她不好。
她想要的他们不给,她说话他们不听,弟弟打她他们不管。
在十二岁的那一天,沈南风被沈成龙使劲一推,脑袋撞在门上,起了一个大包。
沈南风大哭着往外跑,那天大雨磅礴,她像一个幽魂一样在街上行走。
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她,她只知道回到那个房间她就会不开心。
一个开拳馆的姐姐见沈南风淋雨,好心把她带进去躲雨。
姐姐问她家在哪里,她说她不想回家,家里有人打她。
沈南风只说了简单的几句话,姐姐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姐姐抚摸着她的头,对她说以后她可以来找她,她会教她打架,以后就不会受人欺负。
沈南风在那里学了跆拳道,也知道了这种现象叫重男轻女,自古就有。
姐姐告诉她,唯有变强,才能改变。
后来她知道了这一切的缘由。
郑淑兰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那些长辈的思想耳濡目染地传授给了她。
她一直认为女人低男人一等,只有生出一个儿子才能证明她是一个有用的女人。
她的父亲沈建华虽然没有郑淑兰表现得那么明显,但和郑淑兰站在了同一战线。
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却偏偏成为了下一个施暴者。
沈南风将扫帚轻轻踢到一边,随后抱胸靠在门口的墙边冷脸看着她。
这人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郑淑兰站在餐桌边刻薄地说道:“不是再也不踏进这个家半步吗?现在还来干什么?”
沈南风地淡淡说:“我来拿户口本。”
郑淑兰皱起眉头,警惕问道:“你要户口本干什么?”
“结婚。”
沈母大惊:“结婚?对象是干什么的?”
“种地的。”
一听这个职业,沈母指着沈南风就破口大骂:
“满大街那么多有钱的男人你不找,你找个种地的,你脑子是被狗吃了吗?二十多岁的人了……”
本就是个没用的女儿,想着嫁人能赚一大笔彩礼钱可以给自己的儿子买一辆更拉风的跑车。
结果找了个社会里最没有用的人。
沈南风翻了一个白眼,打断她的话,寒声问道:
“你到底给不给?”
郑淑兰气得胸膛起伏,鼻翼翕张,话说得感天动地。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给你,除非你带个年薪百万的男人来见我。”
听闻此话,沈南风冷笑一声,语气满是嘲弄地说:
“您现在倒是挺有骨气的,当年沈成龙酒驾撞人的时候你不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跪着求人家吗?求得人家都心软了。”
郑淑兰一听这话,脸色难看得能滴出一桶水。
那是她最不想提起的一件事,她就这样轻松地说了出来。
是个女孩也就罢了,还如此不听话。
上了大学翅膀硬了,玩失踪,几年都找不到,找到了就摆出一张臭脸。
沈南风再无任何耐心,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录音。
一个让两个人都熟悉的声音自手机传出。
“妈,快救我,我要被扔进海里了。”
男人声音焦急万分,像是烈火已经烧到屁股。
秦母听完扑到沈南风身上,拿起手机放在耳边,仔细听着录音。
确定是儿子的声音,她一把揪起沈南风的衣领,双目圆睁。
郑淑兰这几年才看出这个女儿的冷酷无情,她能够把自己的亲生弟弟打得鼻青脸肿,胳膊脱臼。
也能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不接她们的电话。
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什么事情她都能做的出来。
沈母不顾形象地大喊道:“你个白眼狼,他是你亲弟弟。”
沈南风用力拉下沈母的手,沈母踉跄几步手撑在鞋柜上大喘气。
沈南风冷笑道:“再耗下去,他就没命了。”
秦母狠狠地瞪了沈南风一眼,从房间里拿出户口本。
沈南风拿到手里的下一秒,手机响了。
沈南风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准备挂断,这时右眼皮开始跳。
左眼福,右眼祸。
沈南风按下接听键,那边哭声夹杂着吸鼻涕的声音。
“嫂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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