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官心中骇然之极,暗道:“我这嵩山十三剑法,乃门派千锤百炼而成,招式谨严细密,若非细细研磨,长期揣测,绝难轻易寻得其中破绽,但那上官云溪不过盏茶功夫,闲庭信步之际,嬉笑玩闹之间,便能洞明我剑招破绽,此等见识眼力,实是令人胆寒。”
他心中疑惑,便停了手中之剑,向上官云溪问道:“姑娘今日之技,匪夷所思,令人佩服,但在下实在想不明白,姑娘今日不过初见我的剑法,如何却能在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便尽破我嵩山一十三剑?”
上官云溪轻浅笑道:“剑归同宗,循法一理,世间剑术千万,法虽不同,剑理却是一般,你这嵩山剑法,中庸持正,看似精巧,实则平庸,攻无凌厉必杀之气,守无绵密御持之法,踯躅不定,首鼠两端,于幼小孩童眼中,便是全无破绽,但于剑道高手眼中,便浑身都是弱点。你我今日之战,非我早知你剑法弱点,而是只要通明剑术之理,便能看出每一招破绽太多,我任选一处,你便避无可避,如此空名无实之剑法,我要破之,又有何难?”
陆灵官叹道:“姑娘如此见识,令人心服,如今我剑法已被全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上官云溪道:“如此便得罪了。”手中长剑递出,直趋陆灵官,眼见剑尖堪堪刺中陆灵官,却见陆灵官手中之剑忽然光华大盛,宛如暗夜之中一道光瀑,爆裂绽放,直洒向自己,她心念一动:“这陆灵官明明已斗心全无,万念俱灰,为何此刻又冒险反击?”她此时离陆灵官距离甚近,却见陆灵官此剑刁钻之极,竟从绝无想到之角度刺来,去势之快,如电光石火,迅雷不及,令她几无闪避之机。她临此危境,却是从容不乱,脚尖一点,整个人如一道青影,向后疾撤。她轻功之神妙,先时便已施展过,此时只见她青影频动,忽停忽起,如明幻之光,似绝灭之影,几个纵跃来回之间,整个人便已后掠到数丈开外。陆灵官朗声大笑到:“上官姑娘,你以为凭你轻功如神,便能躲开我嵩山剑法不成?”手中长剑如影随形,竟是不离上官云溪分毫。他这剑法之快如兔起鹘落,又若矢石破空,疾闪如电,凌厉如魔,无论速度气势,都比之前嵩山十三剑强了数倍,旁人竟连他如何出剑都看不清,只见残影点点,长剑便已刺到上官云溪身前。上官云溪一边闪掠,一边对陆灵官言道:“陆公子,你这分明不是嵩山十三剑,却是何剑法?你有此等剑术,先时为何藏而不露?”她边说边退,整个人便如蝴蝶穿花一般,游移不定,纵掠如风,不过一气之间,便已连换了七八个身位。陆灵官亦笑道:“上官姑娘你为当世剑术名家,晓畅天下剑法,莫非竟不识得这嵩山七十二路快剑不成?”
两人先时对决,陆灵官连上官云溪衣角也摸不着,此时却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身形如电,剑法更是快到极点,如星石划空,雷霆破晓,电光火石之间,便有一二十剑扑面而来,令人目不暇接,心颤神摇,上官云溪身形连闪,每换一个身位,便有六七剑尾随而至,若影随形,如剑织之网,风锁之阵,无论上官云溪如何纵掠闪避其间,却总是无法脱身。
上官云溪眼见不得脱身,便不再一昧使用身法腾挪,素手轻挥,寄出一剑,剑招虽是轻缓,剑意却是宏大之极,一剑之下,如清泉起于山涧,自高而生,恣意而动,起伏流转若银蛇之舞,奔腾汹涌似潮生之波。这清泉清澈明净,纤尘不染,自高处而下,灵动美好,宛如画卷,周遭嵩山弟子见了,竟生出无限陶醉之感。陆灵官刺出的六七剑,被她剑意笼罩,一时间竟全都消弭无形。
此时两人皆不再出剑,静立场中,上官云溪忽道:“陆公子,嵩山武功博杂,你明有更厉害的剑法,先前却弃而不用,只以嵩山十三剑法攻击,却是为何?”陆灵官道:“嵩山立派百年,武学浩浩汤汤,繁若星辰,岂非独有嵩山十三剑可用,我故意只使一套剑法,不过示弱之法,为的便是让姑娘生轻慢之心,骄矜之气。”上官云溪又道:“公子先时与我对战,心浮气躁,六神无主,而后以快剑之法攻我,却意志坚定,胸有成竹,前后反差,犹若两人,却又是为何?”陆灵官笑道:“姑娘武功绝顶,剑术入神,若要武功胜你,在下并无十成把握,故先前我故作犹疑无定之态,便是要诱姑娘入套,待姑娘近我身来,我再施雷霆一击”。他接着叹道:“可惜姑娘武功仍是出乎预料,我与你已近在咫尺,又是绝命一击,却仍是未伤姑娘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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