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林逾静解释道，“这美人送给他岂不可惜。”
他对寿喜道：“让他等一会儿，我吃完就去。”
梁云复笑道：“他来见陛下都没在外等过，你也不怕得罪他。快去吧，回来了我再给你下饺子。”
林逾静恋恋不舍地放下碗走了。
他与凌虚道人见礼落座，凌虚道人笑道：“公子这里的槐花开得真好。”
他一说这话，林逾静越发想速战速决好继续吃饺子。他不再与凌虚道人客套，直入正题：“这次请道长来，是想让道长向陛下引荐一个人。”
“谁？”凌虚道人很感兴趣地问，“现在可有官职在身？”
林逾静笑道：“一个姑娘罢了。玉露，进来。”
玉露蒙着面，袅袅婷婷施了一礼后站在堂下。
“道长以为，她侍奉陛下如何？”
凌虚道人一甩拂尘：“极好的女子。但陛下的心思……”
林逾静道：“陛下届时必然会参考道长的意见。道长只需说此女命格不错就行了。”
凌虚道人还在犹豫，玉露走上前，从袖子里取出一摞银票。
凌虚道人不敢接，玉露便把银票放在桌子上，走到林逾静身边侍立。
“此处别无他人，道长收下便是。”
“贫道不知这姑娘来历，怎可引荐给陛下？”
林逾静闻言，语气平平道：“一个女子而已，道长连丹药都敢给陛下吃，有何不敢的？”
凌虚道人戴着面具，林逾静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上便知他已霍然变色：“贫道听不懂，还请公子明示。”
“道长别瞒下官了，”林逾静和善至极，满面春风，“道长与下官效忠陛下之心是一样的。”
他特意咬重了“效忠”二字。
“此事非道长不可办成，”林逾静道，“这些银两不过是为道长的炼丹大业助力。”
凌虚道人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银票塞进袖子，起身告辞。
“其实他收了银票也不会干活。”梁云复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暮春时节，柳絮漫天飞。玉露捻掉衣服上的柳絮，说：“宫里也有柳絮呀。”
林贵妃慈爱道：“本宫爱柳树扶风之姿。虽不喜柳絮，但也只能这样了。”
“想来宫里的柳树是陛下为娘娘种的了，”玉露天真娇憨，“娘娘好福气。”
林贵妃道：“阿静调教得果然不错。好好用心，陛下会喜欢你的。”
林逾静坐在下首，陪笑道：“怕是难以比过姑母当年的恩宠。”
林贵妃仔细打量了玉露一阵，让宫女带她下去换身衣裳，略带责怪地说：“你带人来也不让她打扮漂亮点。”
“横竖家里的东西比不上宫里，不如让姑母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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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发刁钻了，谁惯的你！”林逾静笑起来，眉眼间有些像宁王。林贵妃不由得想起了自已儿子：“宁王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林逾静向前探了探身子，正色道：“姑母哪里的话。表哥天皇贵胄，岂是臣可以比拟的？”
林贵妃叹口气，“这孩子忒不成器，本宫有时候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我亲生的。”
“外甥肖舅，我父亲不也这样吗？”
“这和明哲保身不一样。”林贵妃说，对这个侄子，她不禁带了些苦口婆心，“你有时也该像你父亲学学。”
林逾静低下头“哦”了一声，很明显没听进去。
宫女引着玉露进来，林贵妃眼前一亮：“瞧瞧，多漂亮！”
玉露坐在一旁绞着指头。三人正说话时，外面传来一声又尖又细的响亮喊声：“陛下驾到！”
来了。玉露迅速跪下叩首，余光瞥见明黄的衣摆从她身边经过，听到林贵妃语气丝毫没有波澜道：“陛下来了。”
“林侍读也在，”安武帝道，“打扰贵妃姑侄叙话了。”
林逾静道：“臣不敢。”
“这是谁？”玉露一直跪在地上，安武帝注意到她，问道。
林逾静恰到好处地犹豫了一下，说：“她是……”
“这孩子还害羞上了，”林贵妃打趣道，“还不说清楚了，趁陛下在这儿，直接让他赐婚。”
安武帝明白了：“怎么认识的？”
林逾静嗫嚅道：“家里的婢子。”
“多才多艺能歌善舞，比之普通官宦家的小姐也不差。”林贵妃说，“最重要的是，两厢情愿。”
安武帝大笑道：“朕怎能不成人之美？做个妾就是。”
林逾静有点急了，玉露在跪下谢恩时发现了这一点。
她尽力娇声道：“奴婢叩谢陛下。”
林贵妃夸赞道：“人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唱起歌来必然不差，以后好好服侍你家公子吧。”
“会唱曲儿？”安武帝问。
玉露答非所问：“奴婢会弹琵琶。”
林贵妃提议让她弹奏一曲，宫女取来琵琶。玉露看得出来这是上品，估计是林贵妃的东西。
安武帝道：“朕记得这个。”
“陛下好记性。”
玉露递给林逾静一个放心的眼神。她抱起琵琶，开始调弦。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安武帝的神情渐渐恍惚，林贵妃的不屑都写在脸上。林逾静隐去眼底的得意，待到一曲终了，林贵妃道：“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好姑娘！”
“陛下？”林逾静出声道。
安武帝依然怔怔的，盯着玉露看了会儿，说：“林修撰尚未娶亲，不宜先纳妾。玉露姑娘先去皇家道观修行些日子，待林家的亲事定下来再说。”
林贵妃道：“灵云观那里尽是道士，没有道姑，不太方便。不如先在宫里住下，陪本宫一段时间。”
安武帝应允了。
“和公子说得一丝不差。”出了皇宫，玉露兴奋道，“不过陛下看的好像不是我。”
当然不是她。安武帝透过她，看的是当年的林贵妃。
林贵妃尚未出阁时，在一次宫宴上弹了一曲琵琶，被当时还是太子的安武帝一眼相中。安武帝使尽浑身解数，才抱得美人归。
至于美人甘愿做妾，究竟是为了情爱，还是为了家族前途，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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