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外,走来乌泱泱的朝臣。
走在最前列的,是首辅、次辅,以及所有的内阁成员。
来了!
皇贵妃面露喜色,傲然地抬了抬下巴。
挑衅地看向国师,得意极了。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今日是陛下临朝之日,我等在前朝久侯陛下不至,只得涉足后宫,敢问国师,陛下今日未曾临朝,不知是何缘故?”
首辅大人再度开口。
国师的掌心里全是冷汗。
坏了!
陛下龙体欠安,七日临朝一回。
今日果然是临朝日。
他暗暗自责,怎么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忘记了?
好在,算算日子,大皇子会在今日归朝。
“首辅大人,我等遵旨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国师王顾左右而言他,试图拖延时间,蒙混过关。
可眼前的老狐狸,哪会轻易被几句话劝退?
“来啊,请太医!”首辅诚恳说道,“臣子们关心陛下,想替陛下把一把平安脉,不为过吧!”
说话间,太医正低着头、沉着脸上走上前来。
他黑着脸,冲国师眨了眨眼,身后竟跟着数位带刀侍卫。
国师顿时火大,首辅他们竟然绑了太医正。
可见是有备而来。
他的心里警铃四起,不敢有丝毫大意。
“太医正,医者仁心,你只管实话实说,陛下龙体如何?”首辅问。
太医正焦急地看向国师,见国师微不可见地点头,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了。
“各位大人,陛下龙体安康!”太医正回道。
“噢,是吗?”首辅淡然哂笑,蓦地脸色一冷,“带药童!”
一听到带药童,太医正脸色顿时僵住。
当看到果真是他的药童时,瞳孔猛然一缩,暗道糟糕。
“说,到底怎么回事?”
几百双眼睛直视着自已,小药童吓得直缩脖子,险些哭出声来。
他试图在人群中寻找太医正,却被几个官员将视线挡得密不透风。
他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只得颤抖着声音实话实说,“回禀大人,太医正已有几日不曾为陛下把脉了。”
此言一出,太医正闭了闭眼睛,一脸生无可恋。
首辅目光灼灼地看着国师,“国师,太医正未曾拜见过陛下,何来龙体安康一说?”
国师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大皇子怎的还不回来?
默了默,他哑然道,“首辅大人稍安勿躁,大皇子即将归朝!
不若,你再等等?”
首辅一听此言,沉吟不语。
“不行!”
皇贵妃断然拒绝。
“国师,大皇子回朝同求见陛下有何关联?
难不成,大皇子一日不归朝,本宫就一日见不着陛下?”
还别说,皇贵妃这几句话看似胡搅蛮缠,却说到了点子上。
首辅沉默不语。
陛下行将就木,若无意外,帝位会由如今监国的大皇子继任。
在新老交替的关键时刻,他不愿得罪大皇子。
次辅见首辅沉默不语,晓得他在权衡利弊。
今日来此,也是自已再三鼓动。
既然走到这一步,岂可让他轻易退缩?
当即上前表态,“娘娘说得对!食君之䘵、忠君之事,关心陛下本就是为人臣子应尽的义务。”
首辅闻言一怔!
没错,大皇子还未继任。
只是监国而已,是否能顺利登基,还真不好说!
他不经意地打量眼前神气活现的皇贵妃,娘娘亦有三子,二皇子也是英威伟岸的。
他想起次辅的话:今日卖皇贵妃个好,也许日后能多条路。
于是不再犹豫,定定地看着国师道,“国师,通禀吧。”
语气肯定,志在必得!
国师的后背早被冷汗湿透了,面上依旧维持着淡定的神情。
他当真是内外交困。
前有虎视眈眈的皇贵妃同一众朝臣,后有S透凉透的陛下,和不知具体情况的新皇后。
他急得五内俱焚,却黔驴技穷,再无半点办法。
在首辅的示意下,几位老臣出列,向着宫门行去。
国师大急,都是朝廷重臣,怎敢下狠手?
老臣进一步,他和侍卫们退一步,眼看着整个后背贴在宫门上,退无可退。
千钧一发之际,如雷般的哭声传入耳际。
“娘娘,您要为嫔妃们做主啊!”
在场众人顿时一愣。
调头看去,只见嫔妃们倾巢而出,大哭着、相互搀扶着走过来。
朝臣们纷纷往边上退去,让出一条路。
几个位份高些的走在前面,脸色都白得吓人。
怎么回事?
在场众人一脸懵。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表示不清楚。
嫔妃们来了也不说话,只顾着哀哀痛哭,哭声震耳欲聋,扰得人心神不宁。
皇贵妃额角突突地跳,自已正办大事呢。
这些女人不仅帮不上忙,还来添乱!
“有事说事,嚎哭什么?”
眼见皇贵妃恼了,嫔妃们的哭声一顿。
片刻后,五皇子的母亲惠妃率先开口,“娘娘,宫里遭贼了。”
众人闻言大感意外。
将贼人交给慎刑司处置不就行了?
微末小事,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69書吧
惠妃见众人神色,岂会不明白他们的心思?
自已刚刚遭贼时,不也是一样的想法,不当回事吗?
“娘娘,”惠妃大急,“贼人将嫔妾们的宫都搬空了。”
众人大为震惊。
惠妃稳了稳心神,从头说起。
她和宫人发现财物被盗,吓得险些魂不附体。
贼人极为聪明,将值钱的东西一扫而空,架子上只留着赝品。
甚至,贼人还贴心地将她私库里的赝品移出来,放到博古架上,替她支棱门面。
当真令她哭笑不得。
待她发现异常后,不敢声张,吩咐宫人们私下打探。
毕竟,她淘换了许多真品的事,不便让旁人知晓。
这一打探,才发现宫中并非只有她遭贼,整个皇宫的所有嫔妃都被盗了。
只是,人人同她一样,不敢声张。
贼人眼光奇佳,下手稳、狠、准。
不仅盗了物品,甚至在偷盗现场用胭脂画出笑脸、哭脸,表示对被盗物品的满意程度。
诡异的是,嫔妃们竟然还私下攀比,得了笑脸的洋洋得意,得了哭脸的垂头丧气。
这个贼人似乎独爱金银。
范选侍有一只黄金打造的官房(马桶),以往时常被她们几个嫌弃,竟也被盗了。
说话间,一个老嫔妃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跪地哭诉,“皇贵妃娘娘,您要为嫔妾做主啊。
嫔妾刚伺候陛下时,陛下赏了一支银簪。
虽年代久远,簪头略微发黑,嫔妾始终爱逾珍宝,竟被贼人盗了。
那枚簪子,是嫔妾的命啊!
娘娘,求您为嫔妾讨回失物!”
她的身后,跪倒一大片宫妃,“求娘娘为嫔妾做主!捉拿贼人,返还失物!”
老态龙钟的老嫔妃慢慢匍匐,伸手攀住皇贵妃的裙摆,哭得不能自已,险些晕厥过去。
皇贵妃嫌弃极了。
借着命人搀扶起她的间隙,不着痕迹得往边上退开几步。
此刻,义勇公的脸上现出奇怪的表情。
这一幕,怎的如此熟悉?
在场众人不论是国师、朝臣、还是侍卫宫人,都面面相觑。
连根发黑的银簪也要,这贼人得有多爱钱?
皇贵妃刚想安慰几句,耳边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国师,救命啊!御膳厨房掌事快不行了!”
哭声由远及近,震耳欲聋。
国师头疼欲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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