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管道里堆满营养剂。
桑小米瞥了一眼，转身进到浴室，洗漱完才来餐厅坐下。
运送食物的管道在冰箱旁边，由于送来的营养剂太多，有些被挤了下来，乱七八糟堆满整个池子。
管道最后面是一个餐盘子，上面放着一大碗凉拌牛肉，和一块红色的小蛋糕，小蛋糕下面还压着两张纸。
第一张是八叔写的：
你好，小米，我是给你做饭的厨师，叫我八叔就好，我做了些卤牛肉和凉拌菜，你看看喜不喜欢，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就跟小嫣讲，八叔什么都能做。
八叔的字体很大气，桑小米透过这张纸似乎都能看到八叔的影子。
另一张是许州白写的：
桑小米，我是许州白，你应该看了我写的报告，我有个朋友叫孙相宇，就是报告里提到的那个U盘视频的主人公，在我的记忆里，他是因公殉职的一等烈士，是我亲手把他推进了火化炉中。
可视频里他却是人体实验中的一员，我必须找到他真正的死因，但我查到的所有线索都断了，我查不到任何关联人员，所以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线索给我。
底下这张照片的人就是孙相宇，不知道你是否在江衹身边见过他，或是江衹身边出现过的可疑人员，任何关于江家和人体实验的事情都可以。
许州白最后写的“谢谢”十分用力，字迹很是匆忙，却是非常诚恳。
桑小米边吃卤牛肉边看孙相宇的照片，照片里的的孙相宇一身飞行服，剃着一个非常标准的寸头，眼角下面有一条小小的伤疤，五官硬朗，笑得十分开心。
从照片上看辨识度很高，但桑小米对其毫无印象，她没有见过。
另外纸上说江衹身边任何可疑人员，那更加没有了，江衹身边只有她和做饭的吴阿姨，除了她们两人，还有每天过来打扫卫生的家政公司的员工，但这些人并不固定。
桑小米从来没有见过江衹和别的人说过什么话，毕竟她白天要上学，早上六点半出门晚上六点半才回到家，如果江衹真的背着她做了什么，也有足够的时间瞒着她做。
以前桑小米没想过，现在想想，她好像没有见过任何跟江衹有关系的人，江家也好，他的外公家也罢，她一个都没见过。
随着十管营养剂下肚，恢复了一部分力量的江衹又出来了，坐在桑小米旁边看着她吃饭。
“见过他吗？”桑小米拿着孙相宇的照片给他看。
江衹没反应。
行吧。
桑小米也不指望他能回答，她放下照片继续吃牛肉伴营养剂，就听到江衹突然开口：
“时间还没到。”
桑小米默默抬头，“什么意思？”
这回是真的没有反应了。
桑小米等了半天没回应，盯着江衹的脸好像猜到了什么。
江衹的回应是要触发的，就像一个提前设定好的程序。
是的，提前。
也就是说，江衹提前猜到了她会问。
桑小米垂下眼眸，这种感觉令她很不舒服。
既然如此……
“江衹，那只你想要的那只限定版黑猫玩偶，是一个男生帮我抢的，为了感谢他，我还请他吃了饭。”
江衹……
“我说谎了，那天不是冯老师找我，就是因为要请他吃饭，所以才没早点回去。”
江衹……
“你在我书包里找到的那块巧克力不是我买的，是情人节追求者塞进去的。”
江衹……
桑小米看不出来江衹有什么变化，沉思两秒钟后，“我只是把你当作我哥哥。”
话音刚落，桑小米明显感觉到江衹的眼神变了。
他缓慢的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桑小米的脸，“阿米，我在你身上装了监控，很多个，你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
“咔嚓”一声，桑小米硬生生掰断一管营养剂。
她不知道！
桑小米冷下目光，眼里有些怒气。
江衹眨了下眼睛，“阿米和他吃饭的时候，我就在外面，那块巧克力被我换了，那是我买的。”
桑小米用力拍开他的手，一声不吭地继续吃着碗里的牛肉。
江衹说完后，“程序”运行完毕，又恢复成异灵独特的“形态”。
有恃无恐的江衹丝毫不害怕桑小米会因此离开他，他们是彼此的，从她出生起就是这样。
桑小米瞥了一眼，更加生气。
只有执念的江衹，像以往一样凑上去和桑小米贴贴，被桑小米毫不留情的推开。
69書吧
可能感觉到了桑小米在生气，他先是做了一朵花，到一束花，再到满屋子的布娃娃来哄她。
红线遍布整个房子，几乎要将其包裹起来。
桑小米无动于衷，只是看到自已还要为了他喝这么多难喝的营养剂实在是生气。
“阿米。”
偏偏江衹见缝插针硬要挤过来抱她。
桑小米直接掰开一管营养剂灌进他嘴里，“自已喝。”
江衹没有吞咽反应，营养剂灌进去和倒地上没有任何区别。
桑小米等了一会儿后，把营养剂摔他脸上，脸上冷得几乎要凝成冰霜了。
尽管如此，桑小米还是一支又一支地灌着营养液。
当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桑小米回到卧室里躺下，江衹顺势躺在她旁边睡觉。
她翻阅着资料，目前来看，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要学会如何控制异灵。
从江衹的话来判断，只要她能学会控制异灵，江衹就能回来。
于是桑小米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把局长发来的教学视频和资料看了遍。
她躺在床上，努力感受着江衹的存在。
江衹也很“懂事”，自动自觉地回到桑小米的身体里。
集中精力对桑小米而言不是一件难事，她很快就感受到了身体多了一部分可以操控的东西。
然而等她靠近一看，才发现它是自已的异灵，被江衹吃到只剩下半张脸和一条腿。
它蜷缩在角落里，露出身体里白花花的棉花，残缺不全的样子十分可怜。
桑小米呆愣在原地，不敢靠近也不敢呼喊它。
她对不起它。
布娃娃却慢慢地回头，半张小脸满是委屈和愤怒。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是你求着我来的，是你求着我来的，你不要我，你不要我，你让他吃掉我，我讨厌你。”
布娃娃的声音都在颤抖，更多的棉花掉落，可它再没有手捡起来。
“对不起，我……”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甚至她来的这一趟都不是为了它。
“你骗我！你骗我！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桑小米愧疚地闭上眼睛，她走上前把它拥入怀中，“对不起，我补偿你，我要怎么补偿你？”
“我要杀了你！你把我的命还给我！”
布娃娃扑到桑小米脖子上，一口咬住桑小米的脖子，随着大量鲜血被吸走，桑小米撑不住跪倒在地上。
布娃娃的身体也随之慢慢恢复。
同一时间，江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残存的意识再次苏醒。
大量红线闯进两人的世界，把布娃娃从桑小米身上脱离出来。
“阿米，我的崽崽。”江衹拥抱着桑小米，心疼地为她愈疗身体。
布娃娃看到自已的“敌人”出来，又气又害怕，“你这个怪物！你这个怪物！”
“如果我是怪物，那你就是没用的废物。”江衹甩出一根红线勒住它的脖子，“最高等级的医？废物就是废物，难怪阿米不喜欢你。”
“才没有！才没有！是她求着我来救你的！是她求我的！”小娃娃气得挣扎起来，“她说我很重要！”
“没有我重要，我不需要你，你可以去死了。”江衹勒紧红线就要杀了它，“我才是阿米的异灵。”
江衹从来不需要别的力量，留着它就是一个祸害。
不杀了它江衹就没有办法真正成为桑小米的异灵，他绝对不能留它。
小娃娃却一个闪身穿过红线逃了出来，“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精神世界终究是它的地盘，布娃娃不会在这里被杀死。
“有我在你别想成为她的异灵。”说完，布娃娃隐身离开，藏在桑小米精神世界的核心附近待着。
江衹不敢闯进去，生怕伤到桑小米，加上他的力量快要耗尽了。
权衡利弊后，只能暂时先离开。
一分钟后，桑小米猛然睁开眼睛。
外面的天已经亮起，传来声声人造的鸟鸣。
她捂着头艰难地坐起来，昨天晚上她好像见到自已的异灵了，还吸了她的血。
但后面的事桑小米完全想不起来。
我失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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