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光线昏暗,每隔十米就会有一个石头堆砌好的石墙,里面放置着一些树块,点燃之后便是火堆,可以提供光与热。
然而,偌大的洞内没看见其他人。
NGC—2237仔细观察周围,洞内天然形成了一些小洞窟,里面摆放着干草堆,麻布,兽皮等物,
这些洞窟应该是人的房间,那么居住在此处的寒族人呢?
NGC—2237听见了山洞的另一侧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他静心聆听,从中分辨出了水流声、谈话声、石头之间的碰撞声等声音。
此时,安安专门向NGC解释道:“平时山洞采光不好,只要天亮了,大家都喜欢往小瀑布那儿做事。”
NGC—2237顺着安安的目光看见了侧面山体有一道大口子,光和声音都从那里传来。
接着,安安提议道:“外面人太多,去我房间坐一坐吧”。
一直跟随他们的女战士停下脚步,“祭司,我会在这里守卫,有事可以随时呼唤我。”
“辛苦了,阿雅。”
安安的房间在山洞的最深处,但满地都铺满了兽皮,房屋中间有一个石砌的火堆。她拿了颗火石,打出火花点燃了里面的木块,温暖的火光照亮了一方昏暗。
“不好意思,没有多余的物资来招待你们。”安安的脸庞在暖黄色的光里显得更加温柔可亲,“这两三年倒是变好了许多,用老金的话来说叫做风调雨顺。”
“这些年城区除了夜半的情况没有改善,其他也都好了起来。弗拉拉建立了中心艺术广场,伊德创建了公证处,莱妮丝把她家改造成了慈爱院。这次我去灯塔,和弗格、老金他们一起发现了一处远古遗迹。”
安安露出欣慰的笑容,“大家都是大忙人,难怪没来。”
火光中克蕾瑕的脸上的笑意略显僵硬,这时NGC—2237突然开口。
克蕾瑕和安安同时看向他,前者一副紧张的模样,后者准备认真倾听。
他迎上克雷加那双充满惊诧、疑惑和紧张的眼神,再一次想起了之前关于真相的对话。
时至今日,他也没能找到答案。
于是,NGC—2237连忙止住话头,转而说道:“我觉得自己打扰到你们了。祭司,请允许我在寒族的部落里逛一逛。”
“当然可以。”安安将阿雅呼唤入内,交代她陪伴客人四处看看。
NGC—2237行走在黑暗中,有一瞬间他感觉前后空无一人。虽然他不再感到深切的恐惧,但他也不知道该往何处走。
“客人?”阿雅在不远处望向他,“抱歉,刚才太暗,我不知道往哪里走。”
“往前走,不会太远,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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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C—2237微微一怔,还是继续向前。他看得清前路的所有细节,但走的很慢,甚至觉得双脚异常沉重。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下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等NGC—2237再次恢复对外界的感知时,朱红天幕刺得他本能闭上双眼,眼睛被刺痛,留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察觉到泪水滑落的那一瞬间,NGC—2237迅速将其拭去。
有几个小孩跑到他跟前,“远方的客人,你为什么哭啊?”
“只是被瀑布的水珠溅到了眼睛。”
“你和阿岩哥哥一样都不承认自己哭,真奇怪祭司明明说是这不是丢人的事,可你们怎么都不承认呢?”说完几个小孩发现了其他新奇的东西,立刻跑远了。
至于阿雅,她已经被一些需要帮助的寒族居民拉走。
NGC—2237换顾一圈,发现一个被大石块折隔断的角落。
角落里有一名身形瘦削的少年,他背对着瀑布,从背影来看十分的沮丧。
NGC—2237走向那处较为安静的地方,面向瀑布沉默地看向朱红的天空。
一旁的少年大约是觉得他里里外外都很奇怪,因此频频回头,但少年也感觉到眼前这个奇怪的客人情绪不佳。
终于,少年忍不住好奇与疑惑,“你在烦恼什么?”
“我找不到一件事情的答案。”NGC—2237回答。
“我练不好狩猎技巧。”少年耸拉着一张脸,“我身体不太好,力气小,反应也差,但不成战士。”
“我不理解某些与情感相关的事物,帝国其实并不需要这项技能,但我想学会它。因为,这样或许能让我离克蕾瑕近一些。”
“我有一个朋友是羽族的战士,他叫阿齐那。三年前他离开了自己的部族,打算去北方开辟新的居住地并建立自己的族群。但是族里的战士很少去北方,其他地方也少有北方的消息。如果我成为了战士就能去北方寻找他,哪怕我会发现他的尸体,或者我成为了尸体。”
NGC—2237沉默半会儿问道:“即使无法得到完美的结果,甚至知道会迎来非常糟糕的事情你也要去做?”
“是的,因为我已经做好了面对所有的失败和与徒劳。”少年豁然起身,“难过的时间差不多够了,我要继续练习木枪了。”
少年捡起地下的木枪,转身去刺瀑布溅来的水珠。
NGC—2237侧过身,发现少年的眼角有哭泣过的痕迹。
接着,他仔细观察少年的动作与肌肉发力。
过了一会儿,NGC—2237握住了木枪的前端对少年说,“首先你的腿部、腰部以及手臂的肌肉发力不对,错误的姿势会给你的身体造成负担。另外你明明更擅长左手,那就不要用右手。”
朱红的云彩渐渐失去耀眼的光辉,黑幕悄然来临。
少年结束了今天的练习,然而他觉得这次的练习比任何一次练习的效果都要好。他的四肢突然变得非常灵活,身体比以往更加轻盈。
“我叫阿岩。”少年欣喜地说,“客人,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交个朋友吧。”
“我很乐意成为你的朋友,但我只有编号,没有名字。”NGC—2237顿了顿,“不过,我很快就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在洞口的深处,克蕾瑕与安安一起躺在兽皮上。两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话,从天南聊到地北,仿佛打算通过对话将三十年的空白通通补上。
“弗格精心挑选了不少礼物,它们都在车上,具体是什么就不告诉你了,这是惊喜。”
“我已经在期待惊喜了。”安安笑着说。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立刻坐起,“说起礼物,我倒是画了一些星图。”
安安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石床的左侧抽出几块石头,下面藏着一个棕色小木盒。
克蕾瑕挪了一点过去,靠在在安安身上,只见木箱里放着七八卷兽皮和一块包裹着芯片的小型记录仪。
“记录仪里有这些年的气候变化、土壤、水源和部分地区的地貌勘测的资料。兽皮是我开始学习专研占星术时的一些记录。”安安拿着其中一卷兽皮打开,下面是用炭笔画的简易星图,旁边标注的时间与当时的情况简述。
克蕾瑕敏锐地发现兽皮上的字迹清晰规整,一定是誊抄后的版本。
“我想这些数据对模型的建立与时间计算也有帮助。”安安将木箱交给克蕾瑕,“另外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因为之前的祭司们没有留下星图对比,我只好根据多年的观星的经验猜测距离星球爆发应该还有七天。”
“七天?”克蕾瑕有些惊讶,“上次模型给出的结果是三十六天,现在还剩二十二天。你的计算结果是还剩七天,两方结果相差十四天。”
安安沉默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语气笃定且自信,“寒族和其他族群的祭司都没有留下记录习惯,但我有仔细询问过他们一些关于过去的星星运行的细节。再结合我观察到的情况,至少我认为这个结果误差不小,并且我已经让几名孩子前去给其他几个族群送信。我们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往神殿出发。”
“那我今晚得熬夜把模型做好确认时间,这一次的大祭司我可不能掉链子。”克蕾瑕故意大声叹气。
“看起来那位帝国小哥不能帮忙,他还不知道一些事情?”安安有些疑惑,“我想他一定比当年的我们能更快的理解你所说的事,可他看起来什么都不太懂的样子?”
“那现在你对帝国有所改观吗?”克蕾瑕偏着头看向她。
“嗯,至少我开始觉得我们与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安安说,“即使是那位帝国小哥,在我的眼里和族中迷茫的孩子也是一样的。”
“安安,你真像一名大祭司。”克蕾瑕凝望着安安被火光照亮的侧脸。
“我已经是大祭司很久啦。”安安回望着她,饱经风霜的脸露出平静的微笑。
“它们也跟了我这么多年,希望在祭祀大典上能帮到你的忙。”安安伸出双手褪下了一对白石手镯。
在漂浮不定的红光照耀下,NGC—2237和四名寒族战士将弗格送给安安的礼物,尽数搬入寒族的地下仓库。
趁着这一段时间的空档,克蕾瑕将记录仪中的资料全部传输至微型模型,最后的结果正如安安计算的结果一样,还剩七天。
“克蕾瑕。”NGC—2237已经回到探索者007号,他知道她正在做一件不能被打扰的事情,因此使用了通讯器。
“如果时间不急的话,我想去一趟北方。”
“为什么?”克蕾瑕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他会对北方感兴趣。
“我交了一个朋友,阿岩说三年前他的一个羽族朋友去北方开辟新的聚居地。但是此后也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传来,阿言的身体不好,再加上环境恶劣,因此不能去很远的地方。所以我想替他看看,或许能找到那位朋友的踪迹。”
北方,克蕾瑕在心底反复默念这个名字。
北方是一片长达数千米,高数千尺的山脉。因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地形,形成了奇特的自然景观,下面是沙漠戈壁,上面是白雪冰川。
当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听说过北方盘踞着一只冰川恶魔,它会把路过的人类全部吃掉。
但父亲告诉她,恶魔其实是时不时的雪崩与暴风雪。
多少年过去了,北方的恶魔一如既往的存在,人类的好奇心与征服欲也不曾更改。
“可以,我正好需要去附近拿一样东西。”克雷家回复道,“明天一早。我们先出发去北方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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