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的房间就在三楼走廊的尽头,我先去忙了。”阿岩完成带路后赶紧下楼继续准备狂欢夜。
然而,他在半路上遇见了克蕾瑕。
“你……你不是从远方而来的客人吗?”阿言一脸震惊地打量她的装扮,猛然间反应过来,“原来你是消失的终南族人,神殿的建造者,女神的使者!”
克蕾瑕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现在还能有年轻的小辈能认出终南族的图腾,“嗯,我是终南族的克蕾瑕,不过可没有那么长串的称呼。”
阿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连忙转移话题,“你来找大祭司?”
“对。”
“那你来的有点不巧,阿七跟大祭司有重要的事要聊。”
“哦。”克蕾瑕缓缓点头,“那我在走廊上等他们聊完。”
“行,我去准备狂欢夜了。”阿岩向她挥手,“等会儿见。”
克蕾瑕目送他离开后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走廊的尽头,最终她忍住了冲动。
她就地盘腿而坐,左手抚摸着胸口的白石吊坠。那颗圆润的白石滚烫无比,表面也泛起浅浅的红。
克蕾瑕闭上双眼,认真地感受着白石吸取的情绪能量,期待、激动、快乐等皆如此类。下一秒,她明确地捕捉到了一丝紧张、不安、愧疚的情绪。
“大祭司,我有件事情的真相想要告诉你。”NGC—2237坦言。
安安对他的直白倒也不恼,反而笑着问,“他是关于城区的事吗?”
NGC—2237一怔,藏在内心的愧疚与不安,竟然有些许显露在脸上,“是的。”
安安向他微笑,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NGC—2237张了张口,他喉咙异常干涸,他从来没觉得组织正确且合适的话语是那样的艰难。
“我收到来调查星球生命情况的任务而来到这里,并于原帝国总部旧址降落。出于当时认的认知与行为模式,我判断城区居民已不再是合格的帝国属民。因此我发起了清理指令,第一批清理人员是居住于城北区的居民,当时大部分人都聚集在一处……”他猛然停止话语,不知道该如何将真相描绘的没有那么残酷。
“……所以第一次清理行动顺利完成了,在此之后我策划了第二次清理。粉碎城区居民对女神的信仰,并利用梦境让某些人的精神出现了异常。”
NGC—2237不敢再直视安安的双眸,他的视线落在安安身后的墙壁上,似乎想把墙盯出一个洞。
“实施的过程中我遇到了激烈的反抗,而我杀死了弗格哥哥——弗拉,他也正创了我。”NGC—2237说完之后闭上了双眼,他感受到了长久的寂静和沉默,却迎来了轻柔的风。
“谢谢你告诉了我真相,”安安说。
NGC—2237猛然睁开眼,凝视着安安平静又悲伤的眼眸,“你已经知道了吗?”
“嗯……”安安微微偏头,“和克蕾瑕见面的那一瞬间,我猜到故乡出了意外,所以他们都没来,我没那个勇气去了解真相,所以谢谢你告诉我。”
“可是你不生气吗,不……惩罚我吗?”NGC—2237望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安安摇摇头,“有的人会因此愤怒而向你发泄,而我只是选择接受与原谅。”
“接受?”他一脸茫然地念着这个词汇。
“是的,接受接受任何事的发生,悲伤和痛苦就没那么难以承受。”安安弯起一个笑容,“另一方面,当遇上好事的时候也能敞开心扉去接纳它,这是我在这里生存时感知到的小技巧。”
“当年大祭祀结束之后,大家为我和一名寒族战士举行了婚礼。我在韩族生活的第五年,这片大地出现了饥荒与瘟疫,而灾难足足持续了三年。”安安此时此刻也能回忆起当时的惨烈。
“大批大批的人死在荒野,尸体被野兽吃掉,而野兽又因此得病死去。然而饥饿的人们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啃食因病而死去的野兽的尸体,于是死亡的网织了一层又一层,笼罩在每一个人的上空。”
“那时一个呼吸,一次告别,一次闭眼便是永别。我的丈夫与孩子,还有很多人都没能熬过死亡。当时整个寒族存粮见底,他带队去狩猎健康的野兽。他是最厉害的战士,不仅狩猎到了食物,还找到了一处有水源的地方,也就是现在的寒族聚居地。”安安说到他时眼里满是自豪与怀念。
“但是我们搬到新家的第二天,他突然发病,晚上趁大家都睡着了,独自离开,再也没有回来。我的孩子过了几天也跟着他回归了宇宙,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身体。”
“但是悲伤和痛苦不会赶走死亡,只会让它得到满足。我的丈夫离开了,我就顶替他的位置去寻找食物。其他的孩子需要照顾,我就唱故乡的曲子给他们听。”安安的眼眸里留下了一滴清泪,“三年后我熬了过去,然后我带着所有熬过去的人在神殿举行了一场狂欢夜和一场大型葬礼。前半夜我们追忆远去的亲人,后半夜我们肆意的庆祝我们依旧活着并且将继续活着。”
NGC—2237安静且认真的聆听安安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事。
末了,安安告诉他,“这件事我没告诉克蕾瑕。虽然她可能以猜到了,但你要记得保密。”
“嗯。”NGC—2237郑重地点头。
安安瞧着他,就像在看族中晚辈那样,她嘱咐道:“你已经开始面对你自己,但也别让那些不好的事物与情绪占据你的身心。现在是狂欢夜的时刻,进行享受吧。”
“谢谢你,大祭司。”NGC—2237向安安行了一礼。
他离开时,门外空无一人。
此时,外面的天已是一片漆黑。一大簇火光燃起,直冲夜幕,人们的欢呼声不停的起伏回荡。
NGC—2237再度回到人群中,他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克雷家的身影。
“阿七。”阿岩却率先找到了他,“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NGC—237点头,“完成了百分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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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听起来很顺利。”阿岩指着围绕这巨型篝火的人群,“走,咱们跳舞去。”
面对这份邀请,NGC—237的大脑有一秒钟的空白。下一秒,他看见了在人群中一起舞蹈的克蕾瑕。
“我从来没跳过舞,你能教教我吗?”他问。
“当然啦!”阿岩拉着他加入人群。
所有人手拉着手绕了一圈又一圈,脚下的步子却不尽相同,但又能跟着音乐的节奏进行变换。
然而,奏乐的人互相聆听对方的音乐,配合对方的同时又在争夺整场狂欢夜的主导权。
NGC—2237原本打算观察其他人的舞步或者聆听乐曲的节奏总结出相应的规律,他却发现这根本没有规律可言。因此,他的舞姿一直处于手忙脚乱中。
克蕾瑕在不远处发现了他的窘迫,借着舞蹈的步伐来到他的身边,“别想任何事情,把自己放在音乐中,跟着身体的本能走。”
刚说完,克蕾瑕又被舞蹈带着去了另一个方向。
这个方法属实难为他了。
NGC—2237深呼吸一口气尝试着一次又一次,每一次他放弃思维时都会突然惊醒,如同在梦中。
他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本能是何种模样,也不知道自己的有没有掌握到跳舞的诀窍,硬着头皮试了一次又一次。
“阿七,你要休息一会儿吗?”阿岩发现他的神情有些疲惫。
“确实有些累了。”NGC—2237毫不犹豫地承认。
他带着从未有过的眩晕体验,被阿岩领到一块岩石前。
“你头一次参加咱们的祭祀估计不习惯,先坐会儿,不过千万别睡。”阿岩叮嘱他。
“为什么?”
“无论大小祭祀都会持续一整晚,虽然没有强制规定大家不准睡觉,但是今晚绝对不能睡,否则会错过神迹。”
“神迹?”NGC—2237挑眉,“女神的神迹是可以被肉眼所见的吗?”
“你真聪明。”阿岩打了个响指并指向天空,“女神降下神迹时,天空会散落如星辰如太阳般的光粒,而每个人都能从光你看见只属于自己的景象。”
NGC—2237默然点头,阿岩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回到了狂欢的人群中。
在不断变化的红光与此起彼伏的狂欢中,NGC—2237看见克蕾瑕朝他走来。
“要来看一看终南族的祭祀吗?”克蕾瑕向他发出一份邀请。
那一瞬间他并不惊讶,仿佛已经等待多时,“这是我的荣幸。”
突然间,他发现克蕾瑕身上多了几个白石饰品,除了白石吊坠,她的双耳用日月形状的白石耳环点缀,胸前多了一对羽翼型的胸针,手腕则带上了一对白石手镯。
同时,这些由白石制作的物品表面散发着微小却流光溢彩的事物。
NGC—2237确信那并不是单纯的光芒,而是某一种和光一样能照亮自然与灵魂的存在。
他安静地跟着克蕾瑕沿着水流旁的小路,不慌不急地走上山。
山路虽然草木丛生,地面却异常的平整。
路的尽头是一处被杂草灌木包围的石台,石台破旧无比,就连石台上的柱子都四分五裂的倒在四周。
NGC—2237敏锐地发现,无论是石台本身还是倒塌的石柱都有着被高温岩浆灼烧的痕迹,但是周围为何草木旺盛。
他带着疑惑看向石台背后的山顶,而那里正是流水的源头。
此时,克蕾瑕正以一跪一拜的方式登上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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