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决心后,大夫人便令人火速收拾了东西。
照理来说,整顿好之后便可跟钟管家去了。
但事情总不会让人称心如意。
几大箱东西还未能装上马车,大夫人便被堵在了正院。
为首的是一青色罗群,碧玉簪子的妇人,面如银盘,好不贵气。
二夫人看着大夫人,忧愁道:“大嫂这是不管我们了吗?”
大夫人少见了多了一丝心虚,然而这情绪转瞬即逝,很快便又消失了。
“二弟妹何出此言呢。”
祖地的事,知道的人极少。
起码大夫人确认家中知道的只有他们长房这一脉。
三夫人急忙开口,“大嫂,你和钟管家这是要去哪里,一家人之间,合该不分彼此,长兄如父,大哥没了,夫君死了,我等的往后本该就是与你们生死相随呢。”
大夫人叹气,又坐回去。
“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等现在都是有罪之身,不想拖累几位弟妹。”
这鬼话显然骗不住二夫人,她在钟莫身上扫了扫。
“说来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莫言了,她又是去了哪里?”
大夫人感到头疼,祖地的事情,本就应该只有长房嫡出知道,之前他们势大,在京城的时候,只将祖地作为一个后路。
没出事前,重视但又没那么重视这个后路。
现在,那确实个再好不过的地方。
大夫人实在不想带着这些人一起去,但今时不同往日。
大爷还活着,二弟三弟他们确实死了,若是今日她抛下弟妹和他们的子嗣,就是回了祖地,怕是也落不下什么好。
丈夫活着,李家的那些人就不会全听儿子的。
一时之间,大夫人还真的被架在这里了。
“莫言啊,她身子不好,我娘家找了个神医,送她去看病了。”
大夫人缓慢道:“我时常思念,今日也是为了去瞧瞧她。二位弟妹想的错了,虽是长房,然现在时局不一样,我和莫言都不过一节女流而已,我们还是各找出路为好。”
说是去娘家,几个人就算心里不信,面上也不好意思提出同去了。
大夫人的娘家……二夫人心下微动,眼睛里的神采像火焰。
大夫人打量着几人的神色:“正好,你们不来我也是要去叫你们的,这府里还剩的东西,我们几房今日便分了吧,分好后。”
分完了,也好各奔东西。
二夫人道:“不管其他人怎么做,大嫂,我已经没有娘家了,只能带着霜儿跟着你了,求大嫂莫要拒绝。”
说着,二夫人拉着女儿跪了下去。
“只求大嫂收留,这等时日,离了大嫂,我们孤儿寡母的,是怎么也活不下去的。”
三夫人不像是二夫人,她的娘家也还好好的,虽不如大夫人娘家显赫、
她左思右想,即不知是像二嫂那样跟着大嫂,还是应该带着女儿回娘家更好。
她咬着唇,迟疑的思索起来,没有再说话了。
大夫人连忙伸出手将二夫人和李霜扶了起来。
“二弟妹快快起来,这可如何使得!”
她就是谁也不想带!
然而事情很明显不会由着她的想法来。
奶嬷嬷走了进来,靠近大夫人,悄悄说了什么。
原是奶嬷嬷发现钟管家悄悄令人也将几个妾带上了。
大夫人眼底燃起了汹涌的怒火,不等一会儿,又灭掉了。
她神色变得平淡,“你们要跟就跟着吧。”
几个妾都能去,这些人又有什么不能去的呢。
左右二弟三弟都已经死了,几个无依无靠的女眷,去了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三夫人愕然,刚才不是还要商量的吗?
但不用她做决定,她心底也是松了口气了。
钟管家也没什么意见,接到其他夫人小姐也要走的命令后,便又多留了几天。
这一走,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府里一个主子不剩,有用的东西也准备一次带走。
否则之后安城乱起来,这些东西便是肉包子打狗了。
回了自已的住处,李霜有些不解。
“娘,大夫人那个脾性,跟着她免不了受气,我们有这么多金银,为何不自已过日子。”
二夫人娘家豪富,嫁妆,小金库一直极多。
闻言她对着李霜的后背来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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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光有钱有什么用呢,你看看这是在哪里,没有人罩着,我们这种女流,再多钱也没命花,路上对大夫人尊敬点,我总觉得她要去的地方不是娘家。”
李霜闻言更是不解,但她不再多问了。
摸摸后背,有些委屈。
三夫人也在房内殷殷嘱咐女儿李岚。
“此去收收自已的脾气,有点眼色,毕竟是大夫人的娘家,我们去便是拖油瓶,听到没有?”
李岚皱眉,“娘,二伯娘跟着去是因为她娘家也没什么人了,但是我外公外婆和舅舅他们都好好的啊,我们为何要跟着大伯母啊,再没这个道理的,我不想寄人篱下。”
三夫人虽然之前自已也犹犹豫豫了很久,但此时已经说服了自已,闻言劝女儿道:“不要天真,就算去了你舅舅家,也是寄人篱下,且你的外家,如何能跟夫人比呢。”
大夫人姓袁,家里祖父曾是当朝宰相。
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现在的朝堂之上,大夫人的几位哥哥依旧做着不低的官。
李岚想想之前去过几次的相府,当真是好不风光。
她垂眸,掩饰掉眼底的厌恶。
再好又怎么样,阿翁出事的时候,也没见这位姻亲帮忙啊!
他们李府原来可不差他们袁家什么。
三夫人的话又来了,“我们李家和袁家可是通家之好,你莫要想那么多,去了袁家,多跟你大姐姐待在一起,到了年纪,婚配……”
“娘!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少拿了东西。”
李岚实在不想听,什么大姐姐的。
根本没见过几面,陌生人差不多。
人家根本看不上自已父亲这个庶出。
李岚已经十五岁,只比李莫言小了几个月。
她不喜欢这个突然出现,出现没多久,家里便落败了大姐姐。
哪怕知道家里出事跟这个姐姐没什么关系,李岚依旧不喜欢她,莫名觉得这个人真的是个灾星。
怎么她一来就没什么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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