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是深秋,天色没有了初秋朝气的湛蓝,只剩下一片忧郁的惨白。风呼啸而来,席卷着尘土和泥沙,在人们的窗棂上留下自已的痕迹。玉笛的青葱玉指在覆满尘土的窗棂上滑过,抬眼看看自已一指的灰色,情绪便不由地低落起来。
她的人生也像指肚上的灰尘一样,脏而不堪。她定是要想法子及早改变这样的人生,否则,她料不定自已将来是否会和这灰尘一样,被风一吹,便再也没有了影踪。她不要被贺庆天玩腻后无端消失在人间,她要趁着他对自已还有兴趣的时候,就迫使他不得已放手。
他说过的,只要自已可以找到心甘情愿娶她的人,他必会应允。他是一军主帅,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玉笛如此想着,就转身去房间里面换衣服。今天的野外射击比赛,郑箫亦在受邀之列。自已要抓住机会,向他表明心迹,让他尽早救自已出苦海。到时候,他们浪迹天涯,做对逍遥眷侣多好。
她特地穿上了去年从法国订制回来的那条绚紫色的天鹅绒长裙,修身的设计很好地能衬托出她曼妙的身姿来。她望着镜子里面那个略施粉黛,明眸皓齿的自已,都不由被自已的美丽所吸引。她料定,今天的自已,一定可以俘获郑箫的心。
广阔无垠的靶场上,风更是猖狂肆虐。它时不时卷着沙土吹来,恨不能吹跑所有坚硬如铁的士兵。在一排排齐整站立的士兵里,郑箫也在其列。他一动不动地笔直而立,像是雕塑一般。今天的射击比赛是何军长主持的,主要目的是选拔百名神枪手组成突击队,为将来对日战争做准备。当然,这和郑箫是没有关系的。他只是一个营级参谋,和这军营里的众多参谋一样,不过就是为了出谋划策而生的文职军人。他不必会百步穿杨的本事,只要头脑够灵活,这就足够了。
何军长开始讲话,大概都是一些保家卫国的官话,接下来,贺庆天又总结发言。在冗长的演讲之后,才将报选突击队的名单在大会上公布,然后,这些人都进入射击场地,准备一决高下。
郑箫和众多兵士一样,都站在队伍里,观看射击比赛的实况。这些选拔突击队的士兵中,步兵团第三营营长蒋峰的枪法倒是精湛。他几乎是例不虚发,水平超群。
晌午时分,郑箫和大家一起用餐时,恰好便与蒋峰坐在了一起。蒋峰似是认识他的,一抬眼,用极冷的眼眸打量着他说:“你就是那个从黄埔军校毕业的高材生,还是南京特派的?”
郑箫闻到了这言语里的硝烟味,于是低调说:“我不是什么高材生,只是从黄埔毕业的。”
“嗤——”坐在蒋峰身边的是他要好的下属们,那些人都拿鄙夷的眼光瞧着他笑着。
“郑参谋,听说您从南京过来,就是专程来当参谋长的?这政府太不信任我们了吧?还要搞监视控制?”其中一个说道。
郑箫勇敢地对上那人的眸光说:“这位兄台误会了。我从南京来,是司令派给何军长的任务。您要是有疑问,就去问军长吧。”
“呦呵,小子,你胆子不小,敢和我们这么说话?”那蒋峰一咬牙,眼里泛出凶光来。与此同时,他用手握住郑箫的肩头,并开始暗自使力。
蒋峰怀着极大仇恨说:“凭什么?你一个文弱书生要和我平起平坐。你他妈的不就是念过几天书吗?凭什么你一来就是营级参谋。老子的营长可是流血得来的,你小子倒好,不费吹灰之力,就闹了个营级职务。而且还有人说,你小子就是将来要接任参谋长的人选,我还真信。就凭何儒凡和你称兄道弟的样子,老子就信。这世道还有公平没?”
蒋峰按着郑箫的手越发有力,郑箫觉得自已的肩膀都要碎了。虽然他是个隐忍的人,但是眼下如不反抗,恐怕今日就真有挨揍的可能。于是他突然使力一顶,一个快速转身,就将按着他肩头的蒋峰甩出去很远。
“呀哈,有些手段嘛!怎么,练过?”蒋峰被他这一甩,便识出了他有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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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原地拍拍身上的尘土说:“对,练过几天。”
蒋峰好斗的因子又传递开来,他干脆放下碗筷,然后边鼓掌边说:“我原以为你不过就是个绣花枕头,吃点软饭还差不多。可不想,还挺爷们的。这样如何,你和我比试比试,赢了我,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要是输了,立马给我滚出十七军队伍去。”
郑箫素来少见这样嚣张之人,只是眼下,也迫不得已要应战。否则他将来不会有安宁日子,于是他微微扬起笑容来,气定神闲地说:“好吧,那咱们比枪法吧。上午你的枪法我看了,很不错。我和你比一比。”
“哈哈哈,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行啊,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枪法。”说罢,蒋峰带着他的弟兄往靶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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