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要。”
“啊!”
一阵大风过,灯火慢慢熄灭。
玉殿中,雕刻着的霜白荼蘼花若隐若现。
在古朴木案上,一琼姿花貌少女枕着娇柔的手臂,睡着,似在呓语,忽像做了噩梦,皱起眉,流下泪,脸上出现点点啼痕。
戏忧儿眼眨了眨,茫然看向四周,一片黑暗。
“是梦吗?”
她挥手将灯点亮。
”可为什么?”
明亮的灯火映照出她眼中的不解,那个少年一颦一笑挥之不去,像真的发生过。
似想到什么,她的脸红了起来。
“混蛋,轻点不会啊!”
“不,不对。”
少女想冷静下来,可她的心已乱了,拿起案上的笔,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做什么,拿起,又放下。
她遂站起身,在空旷的大殿中走走停停,似烦躁不已。
“今日你我旧情已了,他日再见,吾必不会再手下留情。”
少年淡淡的语话似犹在耳畔,她的心像被利剑一刺,疼。
她闭上眼重重跌坐回椅中,不知在想什么,双手紧紧握住,脸上尽是挣扎。
末了,她睁开眼,眼中已复清明。
在几张纸上写上几个字,催动灵力让它们顺风而去。
“速来承明殿。”
高楼上,沈浮展开飞来的纸卷,看了一眼,又递给舒宵。
“尊上,去吗?”
“你觉得呢?”
沈浮将白子放于棋盘。
而舒宵执黑子,久久不下,似在思索着什么。
“尊上,此去必是死路。”
“云、冯,加上陛下,就是三位红尘巅峰。”
“唯有……”
“唯有向死而生。”
沈浮接过话头,起身,在舒宵肩上轻轻一拍。
“走了。”
“尊上,有把握吗?”
二人背对着,舒宵坐看棋盘,沈浮站于窗前窥夜色中的火树银花,他笑了笑。
“没。”
“要是死了,记得每年此时,烧点糖葫芦,带上桂花酿,兄弟几个,聚聚,唠唠嗑。”
“一定。”
舒宵笑答。
“哗啦!”
听少年脚步声,渐行渐远,他看着手中的枫叶,叹了一口气,抬手将棋盘一掀。
“诶,大不了,重来。”
而此时,沈浮走进承明殿的刹那间,顿时,感觉有两股压力向他袭来。
他脸色一白,殿中站立着两人,是一华服老者和一脸色阴沉的中年人。
他们皆淡漠地看着他,透出些许高高在上。
“放肆。”
清亮的少女声起来,却满是威严,又带丝怒气。
压的沈浮喘不过气来的气息,如冰雪消融。
那两人,朝戏无忧拱了拱手。
沈浮脸色微缓,径直走到独属于自已的椅子,坐下。
“陛下,不是有要事与我相商吗?”
“这无关紧要的人,怎会在这?”
戏无忧手指在木案上轻轻一敲。
“是有其它小事要交代他们。”
“你们先退下吧!”
两人仍未动。
她又在木案上敲了一下。
“是。”
两人退出殿外,始终都没正眼看沈浮。
而沈浮仍感受如芒在背,知其未走远,又见戏忧儿静静看着他,心中轻笑一下。
“不知,陛下,找我何事?”
“阿浮,叫我忧儿吧!”
戏忧儿脸红彤彤,像不好意思说着。
“陛下,今日……”
“阿浮!”
戏忧儿打断道。
见少年脸上露岀灿烂的笑。
“忧儿。”
她见此,心想梦,难道真是梦?
要不然,他怎么会如此配合呢?
“你最近,做了什么梦没有?”
戏忧儿撑着头,笑问。
“这个……”
沈浮像有点不好意思。
“阿浮,都我都瞒着吗?”
“春梦。”
她听见少年的轻语,脸是真红了,想了想,遂起身,坐于少年腿上,不待他反应,勾着他的脖子一吻。
少年双眼迷离。
“忧儿。”
“阿浮。”
“是又要我死一次吗?”
沈浮在戏忧儿耳边问。
少女惊疑不已,感觉被少年紧紧抱着,又见少年似笑非笑,像想到什么,她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你别乱来?”
“他们和我随时可杀了你。”
“就算,你藏着什么手段,这次也不可能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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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
沈浮淡淡道。
他抚摸着她的脸,最后将手放于她脖子处。
少女深身紧绷,准备随时出手,可少年接下来的话,让她又放松下来。
“本来说好,再见即是仇人。”
“但还是舍不得。”
他终是松开了手。
“所以,我才问,是真的要我再死一次吗?”
戏忧儿见少年又笑如朗月入怀。
她一愣,竟有些不舍,可……
“这次之后,若真是永别呢?
“我……”
沈浮见少女痛苦的神情,却迟迟不肯下决定。
他对她的感情,一部分源于记忆的念念不忘之深刻,另一部分又将对戏无忧的爱投到她身上,可她终不是终是她。
沈浮留有的最后一丝眷念灰飞烟灭,接下来,按计划来,现在先赌一把吧!
“好,那就如忧儿所愿。”
“愿卿此后,安好,无忧。”
少年摸着少女的头发,温柔一笑。
少女霎时,只觉温暖无比。
可,少年的身体却渐渐消失。
“你?”
“忧儿,以凡人之身吸入灵气无害,若在一瞬间强行大量吸入,必将魂飞魄散。”
“忧儿,现在可放心了,我将永不入轮回。”
“不。”
少女想伸手,试图挽回什么,却不知是想挽回什么,亦迟了。
“这样,这是不挺好吗?”
“他一死,剩下的云、冯必然相争,届时朝堂岂能不安。”
“可,为什么?”
“好难受。”
她却不知怎么想起那天。
那日,柳树下,月光照在他身上,一身红衣的他,肆意笑道:“你想要,我都给你,我没有,抢来给你。”
那时的她看着少年,点点头,她知他是凡人,却依然相信他的承诺,他也确实做到了。
“是啊!”
“他做到了。”
泪水从戏无忧脸上流下,打湿了绣凤紫衣,突然觉得自已有些可笑。
“但都是为了大夏的稳固。”
“值,得。”
她有些痛苦的轻声呢喃。
她发现她自以为不可动摇的内心,却早已现了一丝裂缝。
是上次吗?或是更早?
只是她一直没有发现罢了,或是自欺欺人。
这缝越来越清晰了,但她却不想补了。
就留在那,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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