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刘成的姐姐是谁……”
一道声音响起,众人脸上带着笑意,忍俊不禁。
刘成的姐姐正是轧钢厂副厂长李怀德的情妇刘岚。
刘成听见议论姐姐,神色有些难堪,但救人刻不容缓,他没有多言。
李放观察到孙师傅的情况,结合前世的记忆,推测他可能是低血糖,加上孙师傅还未昏厥,意识清醒,补充糖分或许能有所帮助。这纯粹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之举。
毕竟此处离医院不远,且其他工人说孙师傅体质好,无大碍,李放才敢于尝试。否则,他真怕延误了治疗。
孙师傅干涩的嘴唇咀嚼着糖,片刻后,脸色有所改善。
李放一直紧张地注视着他,此刻终于松了口气,刚才他的确有些冲动,唯恐孙师傅真的出事,自已就成了罪魁祸首。
还好安然无恙,他心中才踏实下来。
“孙师傅,你现在感觉如何……”刘铁山见孙师傅逐渐恢复,连忙上前关切询问。
孙师傅脸上挂着苦笑和歉意:“抱歉,各位同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起来继续工作。”
他费力支撑,倚着墙壁站起。
然而,看到他的状态,众人明白不能让他立刻投入工作,怕再次出状况。
“孙师傅,你就休息一下吧,兄弟们会处理的。”工友们纷纷表示。
孙师傅叹了一口气。
待到工人们继续搬运物资,孙师傅和李放等人一同坐上了卡车。
胡二斗则拉起于宝胜协助搬运,毕竟物品众多,少了孙师傅一人,劳动力就显得捉襟见肘,早点完成,他们也能早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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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铁山依旧坚守在仓库门口,履行他的职责。而作为孙师傅的临时照护者,同事们一致请求李放去陪伴孙师傅。
李放欣然接受。
“同志,多谢你了。”孙师傅面色依旧苍白,气息微弱。
李放摆了摆手,“你要按时吃饭,早餐不吃,这样的病症就容易复发。”
孙师傅苦笑道:“我……我明白……”
李放看出孙师傅心中的隐痛。
身为一名钢铁厂工人,又是劳动模范,怎么会让自已的肚子受苦。
李放深知,这是孙师傅的私事,不宜过多干涉。
令他意外的是,孙师傅主动开了口。
孙师傅讲述,年初,他的老母亲卧病在床,随后妻子也病倒,家中四个孩子正求学。
他既要扮演父亲又要扮演母亲,还要忙碌工厂的工作。
家中的收入几乎全用于药品和粮食,勉强供孩子们学费,他一日仅能吃两个窝头维生。
几个月下来,身体已疲惫不堪。
今早忙于为孩子们准备饭菜,自已却忘了进食,这才引发了不适。
孙师傅倾诉后,心情稍有舒缓,再次向李放表示感激。
李放闻言,深感无奈,那个年代,多数人都是忍饥挨饿长大的,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孙师傅算是幸运的,至少家人尚在,他身为工人,能养活家人。
然而,他的不幸在于,一人扛起全家开销,因此积劳成疾。
李放望着窗外忙碌的工人们,他们都在为生存而奋斗,为更好的生活而努力。
......
回到工厂,李放用食堂的饭票简单解决了白菜炖粉条,然后回到自已的办公室。
他发现,自已竟然与那个让人头疼的刘铁山同在一个办公室。
采购科的三个办公室,加上科长和副科长,总共有十三人,李放到来前是十二人。
吴军科长独占一室,其余人员包括副科长挤在另外两间里。
然而吴军的性格异于常人,他平日里偏爱与同仁共事,所以昨日李放造访的是采购科的第一间办公室,那时吴军正驻守在那里。
今日,李放的新岗位同样设在了这间办公室内。
只是此刻,吴军已返回了自已的座位。
“听说你初来乍到,便救了我们一名工友?”一位英俊青年走近李放,开口道。
青年身着洁白衬衫,绿色军裤,腕间佩戴着一枚上海牌腕表,他的气质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傲慢。
刚进办公室,李放便逐一与同事们做了自我介绍。
这位青年正是副科长沈小毅,他微笑着对李放说道:“沈科长好……小事一桩,举手之劳。”
沈小毅轻拍了一下李放的肩头,鼓励道:“好好干,我看好你……”刘铁山在一旁看得心中不忿,他每日巴结沈副科长,却未料李放一来便抢尽风头。
在采购科乃至后勤处,无人不知沈小毅背景深厚,乃高层子弟,李放的到来仿佛是好运降临。
办公室工作轻松,只要无外出采购任务,只需撰写工作报告和采购记录。初来乍到的李放并未被赋予繁重工作,沈小毅安排了一位年轻采购员带他熟悉流程。李放年纪虽小,思维敏捷,京城周边的熟悉程度让他很快掌握了要领,这让采购员也颇为欣慰,毕竟早些引入新人,便是多一份助力。
李放虽然学历不高,但写字一丝不苟,沈小毅见他全神贯注地学习,对他颇有好感。“沈科长,明日有一批物资由兄弟厂调拨过来,您看能否抽空带人接收一下?”下班前,吴兵提着公文包进来询问。
沈小毅正在擦拭手表,闻言笑道:“行,我有空,老刘、老常随我去……”刘铁山闻言忙道:“沈科长,我明日有约去刘家庄收货……”
沈小毅目光一沉,看向刘铁山,语气略显不悦:“那就换别人去刘家庄,办公室还有李放,让他去吧……并非非你不可。”最后一句话,沈小毅的语气已带上强硬,不容反驳。
刘铁山应了一声,心中满是不甘,他与刘家庄有亲属关系,每次收货总能捞些实惠,还能为亲戚增添光彩。他对李放投去幽怨的目光,似乎将今日的不顺归咎于对方。
李放则未料到自已如此迅速便独当一面,这突如其来的重任令他既惊喜又紧张。
然而,独自深入乡村采购,亦非无险,毕竟历年皆有采购员命丧野外,衣物尽失,踪影全无。
李放依旧低头专注笔墨。
他必须先理清程序,方能胜任职责。
......
归家途中,恰巧撞见柱子。
“柱哥。”李放打了声招呼。
柱子挥手示意,怀中鼓鼓的,显然收获颇丰。
果然,一踏入四合院,秦淮茹、棒梗一家期盼的目光聚焦于傻柱,期待他的午餐。
真是个大冤种。
李放无可奈何地摇头。
回家后,他煮热饭菜,额外多买了两个二合面馒头,配以咸菜解决了晚餐。
李放回味着,已有多日未尝荤腥,口中乏味。
天气渐凉,体内油脂不足,整个人懒洋洋的,干脆躺在床上,用办公室带回的笔记本记录日常。
说是日记,其实更像是李放的工作感悟。
写了三四百字,看着自已歪歪扭扭的字迹,李放不禁脸红。
得找个时间练练字,免得日后写报告,领导难以理解。
......
清晨,李放独自前往刘家庄,今日不再有卡车代步,只得徒步跋涉。
幸运的是,半路遇到一位去邻村收货的采购科同事,他骑着自行车,好心地载李放一程。
世间仍存善意。
道谢过后,李放揉了揉酸痛的臀部,自行车有些硌人。
对刘家庄,李放并不陌生,毕竟秦建军的外婆家就在那里,他与秦建军常来此游玩。
刘家庄较秦家庄更为富裕,人口众多。
“是红星钢铁厂的人吗......”一名约二十余岁的青年,身板挺拔,眼神清澈。
“不是铁山,不是铁山......”旁边一位中年农夫拉扯青年衣角,提醒道。
青年揉了揉眼睛,惊喜地望向李放:“是秦家庄秦大顺叔家的放子吧......”
李放仔细辨认,是熟面孔。
这青年正是秦建军的亲表哥,他舅舅的儿子刘抗。
“抗哥,是我,现在我在红星钢铁厂做采购员......刘铁山同志是我的同事,他今天有事,所以领导派我过来。”
李放解释道。
中年男子审视着李放,难以置信如此年轻的他是采购员。
他侄子刘铁山在厂里做了十年才升任采购员。
刘抗热情地引领李放走向大队部。
“一年多了,我们都没见过了......大顺叔的事,节哀顺变。”刘抗对秦大顺的去世表示哀悼。
李放沉默片刻,随后问道:“抗哥,你现在是......”
刘洋点燃一支烟,递给王瑾:“嘿,退役后,我被安排回了咱们村,成了民兵排长。”
王瑾摆了摆手:“我不抽烟。我听说,咱曾祖父要升任大队长……”
刘洋轻声嘘了口气,微笑着点头。
从生产队长晋升大队长,刘洋身为大队长的孙子,自然收益不少。然而,那个时代的风气普遍清廉,人们不大可能为亲朋谋取私利。
但刘家的子弟自强不息,使得刘家庄及周边邻居都颇为艳羡。午餐时分,刘洋挽留王瑾在村里用餐,白豆腐炖白菜,配上一道野鸡土豆烧,主食是馒头,还有一碗鸡蛋汤。
“洋哥,这太丰盛了吧……”王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刘洋咬了一口馒头,憨笑出声:“这就是你们厂的采购员常吃的‘老四样’……以前刘铁山来,吃不完的菜都被他的亲戚带走了。吃不完你就打包带走,晚上省得做。”
王瑾吃得七分饱,见刘洋放下筷子,便将剩余的野鸡土豆和两个馒头装进饭盒。
“下次再来,记得帮我带回去,不然嫂子又要说我了……”刘洋已婚,孩子如今两岁。
王瑾应了一声。
两人填饱肚子后,刘洋与王瑾转入正题。
……
“爷爷和大队的干部都开会去了,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刘洋露出笑容。
王瑾点头,只要刘洋代表刘家庄,这件事就有希望。
“总共二十斤鸡蛋,六只公鸡,和以往一样……”刘洋指向角落的两大篮子。
“今年咱们队没养猪吗?”王瑾笑着询问。
刘洋拍拍肚子:“养了,按规定上交了,剩下那只小的,爷爷打算宰了让大家改善伙食。今年收成好,大家都等着这份额外的福利呢……你可别打它的主意。”
王瑾流露出一丝遗憾。
不过,能有鸡蛋和鸡已经很不错了。
“村里还有村民自已养鸡的吗?”王瑾好奇地问。
刘洋看着他期待的样子,笑道:“有啊,你来晚了,刘铁山来收了好几回了。”
王瑾叹了一口气。
“洋哥,说个价吧。”王瑾爽快地说。
刘洋从上衣口袋掏出笔,在纸上计算一番。
“鸡蛋按七毛一斤算,公鸡一只五块五,一共四十七块钱。”刘洋报出价格。
这个价格听起来比供销社还要高,但考虑到这是无票交易,王瑾稍微算了算,觉得还算合理。
“再便宜点……”王瑾看向刘洋,眼中闪烁着期待。
李元喊道:“停一下,这是我祖父定下的价格,我不能更改。这样吧,阿飞,我再多加一斤豆腐,你跑这么远也不容易。”
赵阿飞露出了微笑:“那就多谢元哥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事情处理完毕,赵阿飞又逗留了一会儿,才挑着担子离开刘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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