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工作的第一年,龙国北疆阳山市边境破旧治安所,临近年关。
深夜我一个人在所里值班。
“叮铃铃!”深冬的北疆,夜里的气温已经逼近零下40°,值班室内老旧的电话在办公桌上颤动着、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原本宁静夜晚。
也就是这一通电话,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
“小徐领导!俺家又进贼了,一晚上十三只鸡全不见了。”
“那可是我们全家的宝贝疙瘩,过年全指望这些鸡呢,你快来看看,一定要抓住那个杀千刀的偷鸡贼啊!”
电话里传来了巴图焦急的声音!
“巴图老哥,你别着急,今天晚上锁紧房门,千万别外出,明天一早我就过去了。”
确认没有人伤后,我简单的交代了两句。
按说有人报案是要及时出警的,可是今天晚上只有我和看门的老刘值班,再说这种丢鸡少羊的案子,晚上去了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还不如第二天一早出警有效果。
挂断巴图的电话,我坐在办公桌前写完了接警记录,顺手又向前翻了两页。
巴图,草原上这个人如其名结实健壮的汉子,前几日就已经来过电话了,家里的獒犬不知被什么打碎了头骨,甚至连颅骨里的脑浆都不见了踪迹。
北疆草原地广人稀,邻居间往往都是数十公里的距离,草原上的蒙古獒自古就是草原儿女的兄弟,夏日放牧靠它,冬日驱狼靠它,牧民们甚至将獒犬视为自已家中的一份子,平日里疼爱都来不及,谁会残害这个守护草原的伙伴。
难道是狼群?或者是有外地人流窜过来偷狗了?可是这段时间已经到零下40℃了啊,在外面待久了可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最后当时我和师傅巴特尔去了巴图家却没有发现哪怕是丁点的线索,毡房外的雪地里,狗盆边只有巴图一家四口的脚印,紧靠羊圈围墙搭建的狗窝边上只有一些羊群留下的双瓣蹄印,再就是赛虎(獒犬的名字)的脚印。
可是赛虎却倒在了紧靠羊圈的墙角边上,甚至墙上还留下了獒犬头部撞击的一个小坑。
“巴图兄弟,你也不要难过了,看情况是边境上的狼群又来了,赛虎保护了羊群,最后死在了野狼的围攻下!”巴特尔眉头紧皱看着现场的痕迹,用力嘬了一口手中的香烟,无奈的说着。
“怎么可能,我的赛虎兄弟当年可是独战十几头野狼,还咬死头狼的英雄,叫一声狼群也得夹着尾巴逃跑的勇士,怎么可能被狼咬死呢。”
“巴图兄弟,长生天的勇士也有老去的一天,赛虎已经老了,等到开春,我亲自去黑山口再给你挑一只上好的獒犬,说起来那仁家的獒犬也是赛虎的后代呢!”
查无线索,狼和獒犬的脚印本就极度相似,最终巴特尔师傅也只好定性死于狼群草草结案了。
可是从一个刑侦人员的专业角度来看,这个案子却处处都是疑点,没有行凶者的脚印,没有杀狗动机,至少巴图一家是没有的,不然也不至于杀了狗再来报案了。
而且就算是狼群攻击了赛虎,以狼的习性来说,几乎不可能造成撞碎颅骨的撞击伤,更不可能只吃脑髓,不吃内脏血肉。
“师傅,你说会不会是别人拿着镐头或者什么工具把赛虎拍到了墙上打死的啊!”
那天从巴图家会所里的路上,我也向师傅提出了自已的想法。
“嗯,倒是有这个可能,不过谁TM闲的半夜跑那么远去杀一只狗啊!而且听巴图兄弟说,晚上也没听到赛虎的叫声。”
“是啊!要是陌生人的话,狗怎么会不叫呢。”
“算了,不管求了,好在是人没什么事就行了。回去写个狼群袭击的报告,看看上边能不能给一些巴图一些补助吧!”
就这样,因为没有人伤,巴图的第一次报案草草结案了。
当然!申请的狼群袭击补助也一毛没给,上面给的解释是,除去牛、羊、鸡这些常见家畜之外,狗无法准确定价,所以不在补助之列。
第二天一大早
我洗漱完毕之后,给巴特尔师傅打去了电话,按照规定,但凡出现场,必须俩人以上同行,而且我刚上班一年,现在还只能算是一个半熟的生瓜蛋子。领导规定,必须处理三场以上的人伤类警情才算出师。
可是这都三年了,全是一些牲畜丢失类的案子,唯一一次人伤案,还是一个老哥喝醉酒骑摩托车撞石头上了。
心里吐槽着这无趣的日子,巴特尔师傅的电话也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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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巴图老哥家又丢了十几只鸡,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咱一起去看看。”
“哎!屁大点事儿,你去就行了,我还睡觉呢,没事儿别打电话了。”喝了一夜酒,刚睡下就被电话吵醒的巴特尔,心情很不爽,要不是对面是自已徒弟,估计现在都骂娘了。
“可是,所长规定不是必须两人以上去嘛,而且我还没出师,走哪都得你带着!”
听着电话里口齿不清的回答,我也是一阵发愁,巴特尔师傅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自从离婚后,只要有休息日天天喝大酒。
就算是铁打的肝子也经不住这么喝啊。我在休息日给他打电话,也是想让他少喝一些。
“小徐啊,你小子就是个死脑筋,回来报告上我签个字不就行了么,老王又不在,他哪知道是几个人去的。”
“可是,万一要是有别的情况……”
“行了,别可是了,我要睡觉了,没事别TM打电话!”
听着巴特尔骂骂咧咧的挂了电话,我也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刘叔,我出去一趟,值班室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啊!”
“对了,中午你自已吃吧,我估计回来得下午了。”
和看门的老刘打了声招呼,我开着治安所的那辆破面包车走在了小镇的大街上。
轰轰轰轰~~~
老旧的引擎喷出一阵如同拖拉机一般的黑烟,发动机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苦井镇。
然而就在路过镇上小李的修理铺的时候,老李对着开车的我挥了挥手,紧接着面包车就如同一个残疾的毛毛虫一般,突突着往前蛄蛹了三下,径直停在了修理铺的门口。
“李哥,你这手简直是开过光了啊,你一招手这车立马就趴窝了。”我用力关上了车门,没好气的和修车的李国武说着。
没办法车门变形,不全力关门,是真关不上啊。
“哈哈,什么开光啊,你们说里的这辆车都快有我年纪大了,这么多年都是我修着,只要你一着车,我就知道它有什么毛病了。”
“得,这车都赶上你的半个娃了!”
“咋样,不严重吧,还得出警呢可别耽误事儿啊!”我无奈的看了看眼前的旧面包车,斑驳的车漆,变形的车门。这要是放到大城市,妥妥的就是标准的报废车。
“放心吧,听声就是火花塞的问题导致缺缸了,一会就好了,你先抽烟进屋歇会。”李国武边说边熟练的拆卸着车上的零件。
“行,那就交给你了,我先回所里了,一会修好了你直接开所里吧。”
然而一直到中午,老李才把车送了过来。
算了,实在不行就在巴图家住一晚上吧,说不定能抓住这个偷牲畜的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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