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姜浩闹过一阵以后,唐心呦自觉减少了跟顾宴东的联系。
学校里有不少男生追唐心呦,姜浩盯她盯得很紧。他超级爱吃醋,哪怕唐心呦拒绝得毫不留情,他也气得要命。他们之间不能提任何有关“顾宴东”的话题,姜浩一听这三个字就炸毛,于是唐心呦不再主动给顾宴东打电话或发微信,顾宴东打电话来也匆匆几句就挂了,发微信也是三五条回一条,顾宴东知道唐心呦在避嫌,他渐渐也就话更少了……
他和姜浩也会偶尔吵架,过不了两天又和好,姜浩常带她去赛车场跑圈,也带她去攀岩、骑马,带她去新开的馆子吃饭,还热衷于给她买各种衣服。
姜浩不准她戴那块欧米茄的星空情侣表,送了她一块积家的定制款,表盘背后刻了两个人的首字母拼写。
姜浩总想带唐心呦去九朝会参加朋友聚会,而唐心呦拒绝跟他去任何酒吧KTV,有时候姜浩耍赖不让她回寝室,她也绝不妥协。
几个月过去了,唐心呦能感觉到他跟顾宴东越来越远了,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在很多次想起顾宴东对她的好,她在想,谈了恋爱就必须要跟顾宴东分开吗?他们明明是最亲近的人,难道为了爱情,这么多年的亲情友情就一定要割裂吗?
这个陪伴了她十几年的男孩,给她讲过无数的题,两人分享过无数的小秘密,她小时候藏的漫画书乐高游戏机都在顾宴东的床底下,顾宴东给她洗过衣服,她给顾宴东搓过袜子,父母出差不在家,是顾宴东睡在她家客厅沙发陪着她。
有一次她调皮从学校围墙上往下跳崴了脚膝盖擦得血淋淋,是顾宴东背她回家。甚至她当年放弃艺考不想考舞蹈学院跟父母吵架也是顾宴东去做通了唐爸唐妈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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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宴东知道她所有不靠谱的梦想,甚至知道她的每次经期,比她妈妈对她都要细心!可顾宴东很早就知道自已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呀,他也从未说过喜欢她,总拿她当亲人当妹妹一样呵护。
或许唐心呦理不清这千头万绪,但她知道他们不能一辈子这样亲密无间了。
她有了男朋友,而顾宴东总有一天也会遇到喜欢的女孩儿,她想如果她是顾宴东的女朋友她也会吃醋的,没有哪个女孩能容忍自已喜欢的人对另一个女孩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
所以,就这样吧!唐心呦想:不是每一段关系都能陪伴自已一生,顾宴东或许也会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亲密关系,比如交个女朋友……
然后有一天,她收到了顾宴东的微信。
【YD】心心,我住院了,瞒着家里没让任何人知道,你有空能来趟星城吗?
唐心呦坐不住了,她心里像着了火一样,她跟老师请了假,跟姜浩和室友说家里有点事要回去一趟,她买了最近的一趟高铁去了星城。
赶到医院看到趟在病床上的顾宴东,唐心呦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顾宴东瘦了,脸色也不好,胃出血。可他明明是没有胃病的,医生说饮食完全不规律还经常喝酒把胃喝伤了,唐心呦心疼得要命。她在心里问自已,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她坐在床边不说话,一直哭一直哭,最后趴在病床上哭到抽噎。
顾宴东用手抚摸她的头发,轻轻地笑着说:“心心,别哭了,我是胃出血,又不是胃癌,你要哭死我吗?”
唐心呦自已给自已擦眼泪,一张嘴嗓子都哭哑了:“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你以前不是不爱喝酒吗?”
“是呀,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已这么能喝!”
“你是不开心吗?是因为我吗?”
“心心,我知道你在故意疏远我,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了,有这么个青梅竹马的哥哥一直这么亲近着,哪个男人也受不了,他一定是吃醋了;可是我就想,你得多喜欢他呀,这么着急避嫌,连问都不问我一句,就要跟我切割开;心心,我心里空落落的,实验也做不下去,饭也不记得吃,总想喝酒,我很难受,你就这么喜欢他吗?”顾宴东嗓子也哑了,他闭了闭眼睛,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委屈。
“喜欢的,阿宴,可是我也担心如果你交女朋友了人家女孩也会吃醋,这对你也不公平呀~”唐心呦瓮声瓮的地说。
她不想骗顾宴东,她是喜欢姜浩的。跟对顾宴东的这种依赖不一样。
唐心呦低着头不敢看顾宴东,她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阿宴,你是喜欢我吗?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吗?”
“傻丫头,我对你从来就没有哥哥对妹妹的喜欢,从来都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我只是知道你对我不是那种喜欢,我一直都知道。”顾宴东叹了口气,他充满了无力感。
顾宴东是个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的人,他不会说甜言蜜语,生活简单枯燥,人也内向无趣,除了家人,他几乎没主动跟人建立过亲密关系,跟同学之间也没有好到可以掏心掏肺,更多的是正常界限的社交。
他从小到大学习优异,但学习也占用了他太多精力和时间。他要学习、要阅读、要做实验对比数据、要锻炼、要陪伴父母长辈、要参加竞赛,他没有过多时间去交朋友,去娱乐,而他唯一的非亲属亲密关系就只有唐心呦,这个陪伴他一起长大的女孩,是他整个世界的烟火气,是他以为会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人……
然而,这个女孩可能要离开他的人生了,他的世界或许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了。他受不了,他心痛得要死,他胃疼得抽搐,他自已打的120,他躺在病床上就在想,自私一点,让她来看看他,陪陪他,他想她想得心在一阵一阵地拉扯。
唐心呦此刻的心也一阵阵地扯得生疼,疼得她心慌气短,她惭愧、内疚、无所适从,她把脸放在顾宴东的手掌上,眼泪打湿了他的手心。
顾宴东纵使有一千一万个不甘心,也不舍得逼她,他没有办法逼一个不爱他的姑娘爱上他,他只能退到一个安全的位置守护她,哪怕只能远远看着她,知道她的消息,偶尔打打电话发发微信聊聊身边的事情就像从前一样,哪怕分给他的时间很少,也总好过就这么慢慢地断了关系。
顾宴东用手摩挲着她的脸,柔和地哄她:“乖,心心不哭了,我就当你的哥哥好吗?只当你的哥哥,就像你说的异父异母的亲哥哥,你不要有负担,这样就很好!”
唐心呦抬起头看着他,瘪着嘴说:“这样可以吗?我可以这样自私吗?我觉得我自已真的坏透了,可是阿宴,你是除了亲人以外我最重要的人,我舍不得跟你这样生分,我~我~我太自私了~”
“那我们就做亲人好了,你也可以像以前一样跟我分享你的一切小秘密,我都替你保密,你不用担心男朋友吃醋,你就坦然地告诉他,顾宴东就是我亲哥,这样好不好?”
“好!”
说开了唐心呦心里好受多了,她阴郁的心里像撕开了一道口子,终于有阳光照了进来。
她在星城呆了五天,她去顾宴东的宿舍给他熬粥熬汤,她在床边读《时间简史》给他听,读着读着自已睡了过去,她悉心照料他打针吃药,她没在开的酒店房间睡觉,晚上就睡在病房的沙发上,早上趁着查房去酒店洗澡换衣服给姜浩发微信报平安然后关机,她觉得这样真好,她和顾宴东不用分开,他们永远是彼此最重要的人,是最好的朋友!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的时候,顾宴东抚着她的头发看着她,轻轻地吻了她!
顾宴东出院了,唐心呦回了学校,没有人知道她曾去过星城。而顾宴东的生活也恢复了正常。
他不再喝酒,开始一心一意做实验,他提前修满学分开始赶研究生的课题,他会偶尔给唐心呦发一张照片,有的时候是好看的晚霞,有的时候是路边的流浪猫,也会偶尔分享生活里的一些小事,而唐心呦也会经常给顾宴东发寝室里的八卦、导师上课讲的奇葩案例、自已吃到的各种美食……他们都非常默契地不再跟身边的人提起对方的名字,但却不会中断联系,他们仍然会分享彼此的生活,唐心呦觉得这样很好,顾宴东觉得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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