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入学还有很多需要做的事情。
把箱子里面的生活用品整整齐齐在柜子上摆放好之后，季泠缓缓伸了个懒腰，“终于完工了！”
手机响了两声。
季辰发过来一个消息：老妹，收拾好了没？有没有什么需要我跑腿？
季泠：不用，再见。
季辰：生气了？你哥是真的有事，下次再忙也不会抛弃你。
季辰：（摸摸你的猪脑袋.jpg）
季泠深吸一口气。
她对自己的哥哥十分了解，早在开学前就已经手机不离手，是个人离他近一点就快速熄屏，装作无事发生。
再就是经常对着家里一尘不染的大白墙傻笑。
狗都知道这厮在思春期。
退出季辰的对话框，最顶上是黎丹雪发来的新消息，问她开学第一天是否顺利，还发来她学校大门的照片。
季泠回了个消息过去。
黎丹雪是她从小到大的好闺蜜，可惜高考没能考到一个城市。
“季泠，你领过军训服了吗？”唐涵也收拾地差不多了。
“还没呢。”
“那我们先领军训服，然后顺便去食堂吃晚餐吧！”
-
体育馆刚结束完一场篮球比赛。
牧月昭从更衣室里出来，擦了擦头上的汗，仰头喝水，漂亮的喉结顺着喝水的频率滚动。
周边负责拍照的女生看得春心萌动，举起单反打算拍照，按下去的瞬间，镜头里突然出现宋意楠那张放大的脸。
女生吓了一跳，脸上浮现出怒色。
宋意楠没有半点应该滚蛋的自觉，贱兮兮地打个响指：“同学，拍牧哥的脸是要收费的哦。”
“我就不一样了，随便怎么拍都行，全自动智能声控摆pose机，不比那个半永久面瘫经济实惠？要不要考虑一下？”
牧月昭抓住他的后领，打断了某人的抹黑造谣，漂亮的桃花眼微眯。
本是一双多情眸，不笑时却浸着一缕拂不去的寒意。
宋意楠无端觉得背后发凉，连忙闭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下午好呀牧哥。”
“俞澄说，如果实在嫌你碍眼，可以把你送去那边当苦力。”牧月昭把水瓶放回背包里，“你一定会感觉到充实的。”
“别啊大哥，”宋意楠难得露出哭丧的表情。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妮子每次见我都跟吃了炸药似的，上次还强迫我去外联部运了二十箱水！二十箱啊！！我第二天手都要废了！”
宋意楠脑海中浮现出余盛张牙舞爪的表情，不禁打了个冷战。
两人走出体育馆的门。
太阳已快落山，一路有新生提着行李来来往往。
有几个女生互相撺掇着要过来搭讪，但又没有一个人敢主动上前。
牧月昭好似全然没有意识到由他引起的骚动，又或是对此类情景已经习以为常，目不斜视，波澜不惊。
“我说牧同学，你在我旁边真的很影响我的桃花唉！”
宋意楠发出感叹：”每次女生和我搭话，不是要帮忙递情书，就是要你的联系方式！！”
宋意楠看着这场景，不知又回忆到了什么往事，语气酸酸的。
牧月昭嗤笑：“你又没少趁机留你自己的电话号码。”
“……”宋意楠有些哑口，“在你心里我难道就是这种人吗？”
转而他又嘿嘿一笑，一脸八卦地凑过去，道：“上午那小姑娘挺漂亮啊，你认识？”
牧月昭目光看向不远处。
此刻正值饭点，季泠和一个女生抱着军训服往食堂的方向走去，有说有笑，高高的马尾辫一晃一晃。
像一只蹦蹦跳跳觅食的兔子。
全然不似方才那般拘谨无措。
突然就想到上午季泠慌张摆手否定的样子。
好像生怕别人知道他俩有什么关系似的。
牧月昭别开目光：“……不认识。”
“信你个鬼。”宋意楠说。
-
杏园食堂一共二楼，楼下是大伙和地方菜，楼上是民族特色餐厅。
季泠口味刁，不爱吃重油重辣的食物，想了想，走到自选菜的窗口前。
今天是报到的第一天，食堂里面不仅有学生，还有很多家长，原本十分宽敞的食堂大厅已是人满为患。
季泠好不容易打到饭菜，就看到唐涵坐在位置上朝她招手。
唐涵点了一份黄焖鸡，此刻汤汁仍在微微沸腾着，香气扑鼻，她看看季泠手中的餐盘一眼，乐了：
“你是食草动物吗？怎么一点荤都没有。”
“我在家吃肉都快吃吐了。”季泠嚼着空心菜，含混道。
这真不是夸张，季泠生来就更喜欢吃素，但是叶姝英总是觉得季泠太瘦，出于对女儿营养状况的忧虑，整个暑假亲自下厨，变着花样给季泠做荤菜，几乎每一餐都是大鱼大肉，还不能浪费。
这倒没什么，问题是叶姝英对自己的做菜水平完全没有合理的认知。
好不容易脱离了叶女士的管控，季泠决定好好保养保养胃。
况且她本来就不爱吃荤。
唐涵表示不理解：“没有肉的三餐，还有灵魂吗？”
季泠觉得，她宁可没有灵魂，也要忘掉叶女士的剁椒炒肉。
正吃饭间，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呼声。
唐涵回头去看，感叹道：“不愧是校草啊，派头就是比咱们普通人足。”
“校草？”季泠顺着唐涵的目光看过去。
是牧月昭。
他和宋意楠刚刚走到食堂口，就有人起哄。
唐涵：“喏，就那个很高的男生，数学系大三，还是校学生会副主席，叫牧月昭。”
5G冲浪选手唐涵开始科普：
“盛大论坛有个‘盛大颜值扛把子’的投票，自从牧月昭两年前入校，就一直位列榜首，票数是第二名的两倍还多，所以大家就默认他是盛大校草这回事了。”
“他……很受欢迎？”季泠问。
话一出口，季泠就感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关于“牧月昭很受欢迎”这种事，她比谁都清楚。
从小到大，牧月昭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很多，她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只。
她做了很多努力，也不能让他的目光多停留一秒。
“那当然了。那会好多美女跟他表白，但他一个都没答应，而且拒绝地特别真诚，拒绝的次数多了，就有传言说——”
唐涵神秘兮兮。
季泠好奇，“说什么？”
唐涵凑到她耳边，“说……他喜欢男人。”
季泠愣了一秒，随之噗嗤一笑，“这都是从哪听来的？”
唐涵：“你不信啊？”
季泠当然不信，很早以前她就知道，牧月昭有喜欢的女生。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这是听牧月昭亲口说的。
不过就算不喜欢男人又能代表什么呢？反正也不会轮到她吧。
季泠突然觉得眼前的拍黄瓜不香了。
“没有。”抛掉那些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回忆，季泠面带不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这有什么，其实挺正常，我们要尊重他人的性取向。”
“尊重谁的性取向？”
熟悉的声音传来，季泠差点咬掉舌头。
牧月昭端着刚打好的饭菜，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位置，唇角冷硬，不辨感情的桃花眼淡淡看向她。
宋意楠在牧月昭身后，咧着嘴朝她打招呼：“学妹好啊，真巧，又见面了！”
但季泠已经没有心思理会他了。
牧月昭怎么在她身后？
他站这儿有多久了？
“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季泠下意识想要解释。
牧月昭挑眉，摆出一副“我听你解释”的表情。
“我是说，性取向不能成为评判一个人……呃，不是，是就算你喜欢男人，也不应该被这么议论……”
说到最后，季泠的声音越来越小。
好像越描越黑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他面前，她总会大脑宕机，笨嘴拙舌。
议论他人的取向实在是不好的行为。
她本意是不管牧月昭喜欢谁都没问题，但不知怎么被当事人一反问就变了味。
唐涵没想到自己吃瓜半生，竟有即将荣升为瓜主的一天。
她看看季泠，再看看牧月昭，八卦雷达瞬间启动。
季泠一紧张就容易说不出话来，又害怕自己的话会引来误会，让他生气，支支吾吾半天，耳朵越来越红。
女孩睫毛又长又翘，因为慌乱和紧张微微抖着，嫣红的颜色从耳垂漫至脸颊，原本白皙的肤色愈发细腻起来。
连唐涵看在眼里，都觉得怪可怜的。
牧月昭轻笑一声。
季泠呆呆仰头去看。
当事人一脸泰然，方才黑沉的表情已无影无踪，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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