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密密麻麻的灰色。
他们遮挡住了上空来自七彩汪洋的光源,将冰冷与沉重的阴影洒向城市,为了拓展搜寻的空间,他们肆意破坏着每一处彩绘的建筑,根本不顾其他原住民的死活,火焰、碎石、爆炸接连不断的摧毁着那些绚烂而富有艺术气息的建筑,像是陨于火焰中的卢浮宫。
黑烟开始弥漫。
城市因此无法再反射七彩的光芒,连带着整个文明的全貌都开始变得暗淡。
仿佛末日显现的一角。
......
“他们疯了吗?”
街巷中,阿芙洛狄忒低骂一声,背着许安远飞速穿行。
他们根本没想到对方的手段会是如此暴躁与激进,似乎大脑里面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城市其他生命的安全问题,只想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手段,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将冒犯他们的异已清除干净。
这已经不是疯不疯大脑正不正常的问题了,但眼下二人也无心他顾,飞快的越过几条小径, 随后在对方意想不到的路径上急转而返,与头顶的卫士们擦肩而过,成功混入了一条比较隐蔽的长道。
二人这才获得了些许的喘息时间。
“轰隆隆!”
爆炸声,嘣碎声仍在四处响起,四周的住民迅速从各种建筑中刚走出,匆忙的朝着城市外围走去。
但没有惊呼,没有哀嚎,甚至连哭声都没有。
所有人都在低着头赶路,沉默的好像哑了一般。
许安远和阿芙洛狄忒愣愣的看着走过的人群,那些人经过他们也只是抬头看上一眼,随后便又匆忙的继续他们他逃亡的路途,压根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
似乎上方那些人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要抓什么人,一切的一切都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正如那些人不在意他们一样,他们也不在意那些人。
他们只是遵从生命的本能,一味的迁徙,一味的逃跑而已。
“在同情?”
阿芙洛狄忒缓缓将许安远贴着墙壁放下,接着轻轻坐到了他的身旁,身后的羽翼延展至身前,将断臂盖住,一边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似乎是在疗伤。
“也许吧。”
许安远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天空上大片的灰色,神情无比复杂。
即使与这片文明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许安远还是从中感受到了太多的违和和扭曲。
如果将整个绘彩文明比作一个巨大的画卷。
那么这幅画卷里的用色,似乎太过随心所欲了。
像是在执掌画笔的创作者松开笔杆之后,画卷上的所有颜色都活了过来,但那些颜色每一个却又有着自已独特的想法,每一个都想成为画卷最终的主色调,于是他们开始打架,开始一方独大,开始抹杀异已......
而‘灰色’便在其中脱颖而出。
对于绘彩的文明来说,灰色是其中必不可少的底色之一,是光影下的情感表现,更是画面‘活’过来的基准保障。
可当浑浊黏腻的灰成为了整幅绘卷的唯一色,那么再精彩的画面也只得沦为单调,不会再有丝毫的波动起伏。
许安远不知道这片文明会不会如他所想的那样一直崩坏下去,但很显然,不管用何种方式,它的消亡已成为定局。
但这一切的一切——似乎真的都要追究到放开笔杆的那只手开始。
身为绘海文明创始之初,为天空海洋调色的巨人,伟大的造物主【绘海】。
现在许安远所在梦境里遭遇的这一切,是不是就已经代表着,在梦境中的这个时间节点中,伊索就已经遇到了什么事情,导致祂不得不放开了笔杆呢?
难不成有什么外部因素?
阿波里昂吗?
许安远抿了抿嘴。
他忽然转头,问旁边的乐子脑袋:
“阿波里昂会被梦境所记录吗?”
“当然,造物主都会被记录,那么阿波里昂当然也会。”
“那.......你在这片梦境中感受到了什么类似于阿波里昂的东西吗?”
乐子脑袋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安远。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问阿波里昂会不会对此负责,是吗?”
“但,我的回答是——没有。”
“这里没有阿波里昂,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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