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秋望着池子里的惨相不禁忧思:“这是不是什么不好的预兆?小姐,我听庙里的阿竹婆说,她丈夫去世的前一天池子里的鱼一夜之间全部死了。”
姚静茹摇头轻斥:“别胡说,阿竹婆的丈夫是因为吃了被毒死的鱼才丧命的。”她看着池子里的鱼,脸上也是说不出的凝重,喃喃道,“锦鲤死的原因很多,怎么会是预兆?大概是最近气候不好,这些锦鲤不能适应了。”
习秋撇嘴,对姚静茹的话半信半疑。
倒是一旁的陆敬塘拧着眉头,漆黑漂亮的眸子没有丝毫的波澜,一言不发地望着池子里飘着的锦鲤,似在沉思着什么。
第五日时,原本从池中抢救出来的十几条红鲤也都无一幸免,全部死亡。
陆敬塘请人过来查探后,只说是气候突变,池子里的鱼是被闷死的。
裴文秀拿着手绢捂着嘴,朝那翻了肚子的鱼,嗤笑道:“闷死的?我还以为是谁心里不痛快,没处撒气,往池子里投了毒呢?”
言辞中意有所指,旁人却也懒得去细究她说的是谁了。
邢琼英刚从楼上下来,听到这话,一脸诧异地问道:“这鱼是闷死的,怎么花草也死了一片?也是闷的?”
“南城气候本来就异常,天热闷死几棵树又有什么奇怪的?”这样的话题,陆敬塘难得参与,他一开口立即引来一众人的侧目。
裴文秀还欲说话,陆敬亭抢先截住她的话头,不耐烦地嚷道:“不就是死了几条鱼吗?死了就死了,谁要喜欢,改天再买几条丢池子里养着,高兴了捞起来吃了都没人说……”他正因为工厂里的事,早上被陆中远骂了一顿,心情本就不好,一回来还得听人讨论这些无聊的事,心中自然郁闷,说完便即转身出了门,丝毫未理身后裴文秀怨恶的眼神。
陆敬亭刚出门,服侍阮碧心的丫头桂儿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一脸惶急道:“三少爷,阮姨娘从昨夜出门后,到现在都没回来。”
陆家上下顿时又是一番闹心的局面,眼下离阮碧心临盆不过是几日的事,她竟在这当头离家出走?那先前放下脸面尊严,哀求入门的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秦淑慧心疼阮碧心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孙儿,焦急地着人满城寻找,却被陆敬塘阻止了。面对秦淑慧的质问,他一脸平静地开口道:“她本来就没有怀孕。”
众人愕然吃惊,陆敬塘不愿再解释什么,只是从奶娘云妈手里接过季之,独自一人抱着孩子往后院凉亭走去。
阮碧心假怀孕的事从当初为她断诊的药堂罗大夫口中得到证实。耐不住秦淑慧逼问,罗大夫只得如实相告。
原来阮碧心怀孕一事不过是两人合作撒下的弥天大谎,本打算等阮碧心顺利入门之后,想法子让“孩子”落胎的,不料事情提前被陆敬塘发现了。
昨夜陆敬塘去与阮碧心对质,阮碧心见事情败露,所以离家出走。这样的真相让秦淑慧怒不可遏,她心中的愤怒比当初得知阮碧心怀孕的事时更甚,当场将面前的一套青瓷杯子掀到地上摔得粉碎。
邢琼英、裴文秀各怀鬼胎,看着秦淑慧自己打脸、大房里闹得鸡犬不宁,都只是冷嘲热讽冷眼旁观。
月光如水,照在陆敬塘的身上,他依旧坐在凉亭靠近池塘的边座上,身子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地望着闪耀着粼粼月光的池水。
池中已经没有锦鲤了,除了反射的月光,便是一派死寂。
陆敬塘像木雕一样就那样呆愣愣地坐着,从夕阳西下,坐到月上中天,直到怀里熟睡的婴儿因为饿了发出哇哇的哭叫声。守在不远处的云妈终于按捺不住了,焦急惶恐地向凉亭靠近,怯生生道:“三少爷,孙少爷大概饿了,让我抱进去喂食吧。”
陆敬塘闻声动了动身子,却不回头,只是低下头凝视着怀里的婴儿,抱着孩子的双臂轻轻晃了晃,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却在这时,身旁突然插进来一双手,将哇哇大哭的孩子抱了过去,转手递给了身后的云妈,轻声道:“云妈,把孙少爷抱进去吧。”
听见姚静茹的声音,云妈立即应声点头,将孩子抱进怀里转身走了。
姚静茹见云妈抱着孩子走远,才回过头来看着仍旧坐立不动的陆敬塘,低声劝道:“如果你真心在乎她,一样可以把她找回来。”她只当陆敬塘这么反常全是因为阮碧心的突然离开,只当他是因为阮碧心欺骗他而愤懑伤心。
陆敬塘目光沉静,池塘水面上的粼粼月光融进他深不可测的眸子里,泛出丝丝光芒,尽管他神情未动,但心里却因为姚静茹的话,微微地触动了一下,木木地回过头直面姚静茹劝慰的目光,强笑道:“你真傻。”顿了顿,续道,“你难道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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