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琉璃灯的光芒,姚静茹的脸色更加难看。
江锦程皱了皱眉头,打了手势示意她坐下,自己也绕到她对面,指了指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水道:“先喝茶!”姚静茹还没做出反应,他又急得否定,“等等,你受了寒,还是少喝这些茶了!”他刚坐下又赶忙起身,将桌上的茶水端出去,拿了姜茶过来,“时间急,你先喝着,暖暖胃会舒服些!”
姚静茹被江锦程这连串细腻的动作搅得有些难为情,到了嘴边的话却一时间说不出口了,只是强撑着笑容接过他递过来的姜茶,颔首道了谢。
江锦程看着她,很想说些什么,但是他想了很久,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他倒不知道,几年前如水一般短暂而平静的交集,竟在几年之后再见到她时,蓦然起了变化。
姚静茹一口气将姜茶饮完,刚放下茶杯,江锦程又忙问:“你饿吗?要不,我带你出去吃饭,泰晤门对面开了一家西餐厅,我带你去。”
姚静茹错愕地看着江锦程,噤声道:“江探长,我……”声音里有一些迟疑,一些为难。
江锦程闻言,脸上恍然,旋即神色也黯了下来:“我知道,你有事。你来找我,是姚家贩卖军火一事!”他从姚静茹踏入巡捕房就已经猜到她的意图了。
姚静茹点头道:“我想请江探长给我一个方便,让我能够见父兄一面!”
江锦程神色为难:“姚家贩卖军火一事牵扯甚大,又是在租界被发现的,在案件调查期间,是不许人探望的。”
姚静茹的心沉了下去,她来找江锦程本也是未有太多希冀,况且他在其职,自然有更多的不便,只是纵使他的答案她早已料中,这时从他口中说出,她心中也是涌起万般凄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我只是想见我父亲一面,弄清事情原委!”姚静茹已然无计可施,只得继续恳求,江锦程迟疑着还未答话,会客厅外突然起了一阵响动。
两人相视一眼,俱是惘然。
一个巡捕警卫匆匆忙忙地冲进来报告道:“探长,有人潜入档案库!”
江锦程脸色一沉:“人呢?”
巡捕警卫道:“两个人向城西方向跑了!”
江锦程怒道:“还不快去追,还有,叫档案库负责人来见我!”
巡捕警卫应命跑了出去,江锦程匆忙中向姚静茹道歉道:“静茹,对不起,我现在要出去,我们回来再谈!”事情紧急,姚静茹也看在眼中,闻言,忙点了头,让他离开,“你先忙吧,我的事不急!”
江锦程点头,让她先在巡捕房休息,并交代下去要好生招待她。
但令姚静茹想不到的是,租界巡捕房里潜入档案库的人正是沈孝天与陆敬塘。
两人在档案库的动静惊动了守卫,沈孝天警觉后立刻提醒陆敬塘,陆敬塘慌乱中将供词恢复原位,立刻与沈孝天一起跑了出来。
租界里虽然戒备森严,但以沈孝天与陆敬塘两人的身手要逃出来并不困难。
两人为了掩人耳目,先往城西方向离开,待追上来的巡捕弄清方向后,又折身回到租界。
方才还在资料库里势同水火的两人,经历这样一场逃难,各自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待确定安全无虞后,陆敬塘突然叫住沈孝天:“那份供词……”
沈孝天回头不解地看着他,陆敬塘不自然地将手插入裤袋里,继续道:“供词里提到一个关键证人,是一个叫阿坊,做挑货生意的货郎,只要找到他,或许就能弄清事情原委。”
沈孝天看着陆敬塘愈加不解:“为什么要告诉我?”
陆敬塘道:“虽然我不希望你借此向静茹邀功,但是,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有一个公平的竞争。可是你记住,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给你亲近我妻子的机会,我会在你之前查清楚事情真相。”
陆敬塘说罢,不再理会沈孝天的反应,径直转身离开。
巡捕房追踪闯档案库的人最后无疾而终,江锦程将此事呈报上级,上面为此事大发雷霆,将档案保密处的负责人撤职查办,又命江锦程继续追查潜入档案室的“狂徒”。
江锦程入档案室搜查线索时,看见档案室里打斗的痕迹,心生疑窦,特地去看了姚家贩卖军火案子的供词,供词还在,只是有被翻阅的痕迹,顶上的吊灯,来回摇晃,照出的光线也在摇晃,连江锦程鹰隼般的眸子也在摇晃。
姚静茹在会客厅里等了许久,也不见江锦程出现,便向一旁站岗的警卫打了招呼准备离开,谁知江锦程竟又突然出现了,“静茹,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说着又将姚静茹迎进了会客厅。
姚静茹摇头道:“没关系,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啊,是我打扰你了!”想起他先前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姚静茹也不再坚持,“见我父亲的事,如果会让江探长为难,那静茹也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再想办法。”
“你要怎么想办法?”江锦程问。
姚静茹一时错愕无语,除了江锦程,她倒真的想不出能有什么办法。
江锦程轻笑道:“也罢,我帮你,但是,在其位谋其职,巡捕房的规定,我也不能不顾,希望你能理解!”
江锦程所说的规定便是派人跟随姚静茹一同去牢狱,能破例见探监,姚静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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