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敬塘一进房间就关了门,叮嘱姚静茹不要管陆霏霏的事,弄得姚静茹莫名其妙,“为什么?”
她一边收起早上习秋送回来的书,一边问,只当是陆敬塘又耍起小孩子的脾气,在跟她闹着玩,自上次的事后,陆敬塘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像新婚时那么敏感,偶尔也会跟她开起玩笑了,久而久之,她对他也渐渐放下了先前的戒备,有时候看着他像小孩子一样,她都觉得好笑。
今天见陆敬塘突然出现在淮阳酒楼已经很是奇怪了,此时还坚持不要她管陆霏霏的事,她更是疑惑。
陆敬塘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嫌弃道:“瞧你那样子,整天除了翻翻书,种种花,什么都不想的!”
姚静茹觑了他一眼,“我知道三少爷有智有谋,我这种什么都不想的人自然入不了您的法眼!”
一番话酸得陆敬塘眉头拧成了结,索性一把拉住姚静茹的胳膊,冷不防地欺身将她压到床上,挑衅道:“我倒没发现,你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手上的几本书散落一地,姚静茹给他这一下惊呆,窘得脸涨得通红,偏头道:“跟你三少爷说话,不伶牙俐齿,我怕早晚会被气死!”
陆敬塘挑眉:“可惜啊,我们三少奶奶样样都好,惟独记性差得离奇。”
陆敬塘呼出的气息就扑在耳畔,这样暧昧的姿态,纵然他二人原本冠着夫妻的名分,也让姚静茹囧得难堪,忙懊恼地用力推开他,起身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着赶忙去捡地上的书。
就这样被推开,陆敬塘脸上黯了一下,见她窘得耳根都红了,眉眼里竟沁出一丝阴鹜,冷声警告她不要管陆霏霏的事。
姚静茹素来知晓他是个阴晴不定的性子,对他突然的着恼也不以为然,只是捡了书便闪到一边不再理他。
习秋敲门进来,送来一张邀贴,说是给姚静茹的。
姚静茹接过邀贴放在一边,陆敬塘斜了那邀贴一眼,道:“怎么不看?”
姚静茹对刚才的一下还惊魂未定,见陆敬塘方才还冷冷的一张脸此时却又透出闹剧得逞的模样,盯着自己似是不看她打开邀贴就不罢休的样子,只得闷闷地揭开帖子,细看之下,脸上的笑容却漾开了。
陆敬塘轻笑:“怎么?买了马票,中了奖?”
姚静茹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可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掩不住了,她将邀贴递到陆敬塘手中道:“这是利尔德大师的邀贴!利尔德大师是英国知名的建筑师,前段时间听说他要来南城的,没想到来得这样快!”她说着还在奇怪,“利尔德大师怎么会给我送邀帖呢?”
陆敬塘抬眼看她,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故意抬高了嗓音,揶揄道:“姚静茹是建筑系的才女,说不定你的大名早已漂洋过海,去了利尔德大师的耳朵里了!”
姚静茹不理陆敬塘的揶揄,只是一脸的疑惑,不过很快她便知晓了答案,却没想到,利尔德大师向她发出邀帖竟是因为陆敬塘。
换上一身素白的云缎旗袍,外间罩上了一件浅色的云肩,选了一套素雅的珍珠首饰戴上,姚静茹就出门了,谁知刚下楼便碰上秦淑慧。
秦淑慧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有意无意地嘀咕了两句:“得了空就往外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陆家委屈你了!”
姚静茹解释道:“母亲,我是临时有急事要出去!”
秦淑慧却仍是一副不甘放人的样子。
正着急时,陆敬塘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姚静茹的样子,知道她是要应利尔德大师的约,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转身凑近秦淑慧,搂着她的肩膀撒起娇来:“妈,是我叫她出去的!”
秦淑慧闻言一脸诧异,陆敬塘看着姚静茹佯装出一脸嫌弃的样子道:“瞧她整天素衣白裳的,我看着都眼乏了,所以让她出去置几身颜色艳丽些的衣裳,别让大嫂给比下去。”
秦淑慧一听陆敬塘说“别让大嫂给比下去”的话,再看看姚静茹一身素色,脸色缓了下来,顺口带了一句:“那就早去早回吧,今日花匠送了几盆茶花,静茹早些回来帮我看顾些!”便携了李嫂向后院里走去。
秦淑慧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能轻易放手,自然是陆敬塘的话说中了她的心思。
姚静茹对陆敬塘对秦淑慧说这样的话很是不满,但终究还是要谢谢他帮了自己。
邀帖的地点是在法租界礼堂隔壁的一家西式餐馆里。
姚静茹刚踏进餐厅,一个金发碧眼的侍应忙上前询问几位宾客。
姚静茹还未说话,便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白种人从里面迎面走了过来,先有礼貌地向她敬了一礼,然后用流利的中文问道:“请问是陆少奶奶吗?”
姚静茹知道是利尔德大师的人,点头笑了笑。
那人朝里做了一个请势,姚静茹便点头进去。
利尔德大师是建筑界有名望的前辈,曾参与过英国多数名建筑的设计,其手笔风格独特豪放,外型上自由,不拘小节,细节上却又能做到琐细精巧,姚静茹在西洋读书时曾见过出自利尔德大师手笔的格特拉斯教堂的设计作品,整体格局,一气呵成。
那时她还是不经事的大小姐,曾经还跟着邵美她们胡言乱语过,说什么,如果有一天,她也能设计出这样宏伟的作品来就好了。
利尔德大师一直是她崇拜的行业前辈,今日竟能有幸见到他,她心里自是说不出的激动和忐忑,只是自与陆敬塘成亲以后,她从前那些胡闹性子磨掉不少,也稳重了许多。
走上前只是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才敢抬头去看,这才知利尔德大师竟是一位皮肤白皙、轮廓分明的中年男子。他又粗又黑的眉毛下闪着一双蓝色的玻璃球似的眼睛看着姚静茹,一脸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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