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陆家?姚静茹愣住,抬头看着白丹萍身后那扇冰冷的大门,心也像堕入了冰窖一般,当初是她自己顶撞秦淑慧,主动要求离开陆家的,现在还能回得去吗?
姚府大门打开,门口几人同时惊怔回头,一阵呜咽的哭声从门内传出,两个下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搭上木梯将抱出来的白色缟绫、祭奠灯笼往匾额上挂。
匾额两端,原本挂着的红色灯笼被卸下,换上了白色的寿灯,灯笼上,一个偌大的“奠”字摇曳在风中十分刺目。
姚静茹心中一颤,赶忙冲上去拦住指挥的管家姚福,“姚伯,我娘还病着,这个时候怎么能挂白绫寿灯?”
姚福眼中通红,看着姚静茹的神情更是凄凉,忍着心里的悲痛摇头道:“小姐,老爷、夫人去了!”
“你说什么?”姚静茹错愕抬头,抓住姚福的手又问了一遍,“姚伯,你说什么?”她身子一沉,几乎要晕厥过去,正从里间出来的习秋一见,赶忙抢前一步扶住了她,习秋眼睛红肿,一看小姐的模样,眼泪更是止不住了,沙哑着嗓子哽咽着:“小姐!”
一众人脸色十分沉重,有几人更是痛哭不已。
只有姚静茹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臂强忍着眼泪,不肯相信最怜惜自己的母亲会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就撒手而去的事实,“习秋,我要见娘,她一定还在等我……”
习秋啜泣一声,忍着泪点头去扶她,谁知刚跨出一步,白丹萍突然上前拦住,“二妹,娘去了,她的话就是遗命了,我更要遵守,这姚府的门,我看你今天是不能进了!”
府苑门口一片死寂,白丹萍的一席话像一枚炸弹,一下子将所有人心中的悲痛变成震惊。
姚静茹转首看向白丹萍,眼中是错愕,是惊震……
习秋道:“大奶奶,这里是小姐的家,小姐怎么就不能进门了?”
白丹萍双臂一环,睨了一眼习秋道:“先前这里人都知道,娘曾经说过,静茹已经嫁出去了,她要进这个家门,必须是以陆家三少奶奶的身份,可是现在她是什么身份?”
习秋不忿道:“那是先前,太太病了,特意让我出来找小姐,自然就是认小姐,允许小姐进门了!”
白丹萍瞪了习秋一眼,狠声道:“爹去了,娘就卧床不起,连话都说不清楚,怎么让你出去找小姐?”她转向姚静茹,“二妹,你别怪嫂子,娘生前我从不敢违逆她,如今她去了,她的遗命我更是不敢不遵从了。你若真有孝心,爹娘出殡时,你就与姑爷一起来,只要陆家承认你还是他们的媳妇,我姚府大门便敞开了迎你进来。”
姚静茹心中悲戚,抬头看着那半空摇曳的白绸子,咬着牙,眼泪终究还是扑簌簌落了下来。突然,一个瘦削的身影从府内冲了出来,径直扑到她的怀里嘤嘤哭泣:“姐姐!姐姐!姐姐……”
姚静茹看着怀里痛哭的弟弟,想起双双离世的父母,心中强压的悲痛顿时如决了堤的水一般,涌将上来,再也顾不了其他,紧紧地抱着姚静尘也跟着痛哭起来。
一旁的下人受了感染一个个跟着落泪。白丹萍见了更是不耐,上前将姚静尘从姚静茹怀里拉开:“静尘,你身体不好,别这么极苦极悲的。”她一手拉着姚静尘,一边朝门房里的人招呼,“来人,快带小少爷回去!”
姚静尘向来不喜欢白丹萍,这时扑在姐姐怀里被白丹萍拉开,更是厌恶,甩手将白丹萍推开,又回去抓着姚静茹不放。
白丹萍猝不及防地给姚静尘推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大感丢失了颜面,回头见门房里的人都迟疑不动,顿时怒极,连先前佯装出来的和气也顾不上了,发了狂一般吼道:“都不想在姚家待了是吧,还不快带小少爷回去,老爷太太不在了,小少爷再有什么闪失,你们谁负得起责?”
门房里的人都是靠着这份微薄的薪水养家糊口,本还顾念着大小姐先前的照顾,不愿出手,经白丹萍这一恐吓,顿时不敢迟疑,狠下心肠上前拉开了姚静茹姐弟,不顾姚静尘的哭叫反抗,强行将他送进了府内。
姚静茹见弟弟情绪激动,也不敢大动作地反抗,眼睁睁地看着雾水蒙蒙的视线中弟弟嘶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大门之后,心却像撕裂一般难受,她催促习秋跟着进去,自己则转首瞪着白丹萍,怒道:“我要见我哥!”
已经撕破了脸,白丹萍连表面上的虚情假意也不愿再维持了,径直道:“静群刚在监牢里受了苦回来,爹、娘就先后去了,他身体上也吃不消,这会子还没缓过神。更何况,他是姚家的长子,爹娘的遗命他更是要遵守,你忍心为难他?”
姚静茹看着白丹萍,那眼中的敌视和警惕一览无遗,直到现在她才隐隐弄懂这其中的一些微妙:“大嫂,你真的只是信守我娘的遗命吗?”
白丹萍给人戳中心思,一下子有些局促,“我——当然了。”
姚静茹脸上挂着泪珠,心里却是苦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她强压下心中的悲愤,通红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白丹萍,一字一顿道:“好,我会遵守我娘的遗命,堂堂正正地走进姚家,祭拜我的父母!”
一滴清泪划下,姚静茹眼里火焰般的光芒瞬间被点亮,那眼底深处竭力想要忍住的怒气,直传入白丹萍的眼中,刹那间像是给她浇了一盆冷水,她竟莫名地有些怯意。
印象中,姚静茹一直是个温婉宁静的女孩,却不知今天就这样一句话透出的倔强和凛然竟让她的神经颤了几颤,慌得站直了身子,白丹萍丢下一句“二妹明白就好!”便匆匆进了府邸,忙命门房里的人关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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