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仪仗恢弘。
虎贲卫是陛下的仪仗亲卫军,负责本次伴驾护卫。
羽林卫,金吾卫在周边配合。
凌纾能做的都做了,也尽力了。
到了这会,已不再担心什么。
真出了事,她瘦弱的肩膀也无力承担。
到了这份上,她只需要顾好自已就行,能坚持着走完十里就好。
景安帝一把年纪,走的并不快。
夹道两边,都是虎贲卫,五步一岗。
虎贲卫后,跪着的一大片一大片的城里的平头百姓。
话说上一辈子的景安帝,连失皇太子,皇二子,皇七子三个儿子。
祭祀后,没熬一年就驾崩了。
如果这一辈子,今年皇子们都活得好好的,景安帝又圣体康健,想必还能多活几年。
凌纾还没走出南大街,就一身虚汗,被琉璃小心搀扶着。
好不容易走出南大门,脚已经沉的快坚持不住了。
薛皇后拨了两个小火者,搀扶着她继续走。
一路上还算顺利,谢天谢地。
终于看到了高耸的诏安寺。
祭祀活动繁复且冗长,但不关凌纾什么事,她只需要傻站着,让跪就跪,让拜就拜。
最好是跪着不让起的那种,这样还能多休息休息。
总算是坚持到正午。
看着祭坛正中,中间燃烧的熊熊烈火。
这么大的火焰,的确能烧死两个人。
上一辈子,两兄妹不就是这么死的吗?
直到祭祀完毕,祭坛的火焰快熄灭,只冒着点点白烟。
凌纾终于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她,改变了自已的命运。
回城就容易多了,据说是可以坐辇轿,或者马车的。
她现在跟着皇后娘娘混,肯定不会亏待她的。
凌纾来了精神。
可惜景安帝还要去诏安寺祈福。
诏安寺建在半山上,群臣命妇们跟着一起爬台阶。
凌纾的脑袋沉,气喘吁吁爬上台阶。
还没好好歇歇,就听见陛下召唤她。
把她惊得突然就支棱着,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想脱了这身沉重的衣裳,跑路。
干嘛喊她?就不能不惦记她吗?
逃过了祭坛烧死祭天的命运,还不到半个时辰,难道诏安寺,会有什么事要让她活不长的吗?
两个小火者扶着她,拾级而上,爬上鼓楼,来到景安帝身旁。
凌纾三叩九拜,跪立在本寺的钟楼之上。
景安帝身旁,站着几位高僧。
她一直跪着,当着很多王公朝臣的面。
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凌纾悄悄的偷偷转身,看了台阶下的谢峥一眼。
他一身祭服,看着好帅,好好看,虽然也跪着,但就是帅,关键他也在悄悄的看她。
还给了她一个让她心安的眼神。
凌纾不明所以,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看他。
好想跟他跪成一排,不想跪在这里。
因为跪的位置不对啊。
为什么只她,跪在景安帝旁边,其他人都在钟楼下面几个台阶后跪着。
连后宫主位的薛皇后,都在台阶下跪着。
没人给她释疑,没人安抚她。
跪的惴惴不安。
那些和尚还在念经,也听不懂念得什么。
她琢磨着自已会怎么死?钟楼挺高,莫不是直接扔下去摔死她?
好不容易念完经。
景安帝也扭过头来,低头看她。
69書吧
凌纾抬头看他一眼,景安帝冕上的垂旒很长,看不清他的脸色,是开心还是不高兴。
一位高僧走到她跟前,和蔼可亲双手合十:
“王妃娘娘,诏安寺冬至这天的钟声,按照往年的惯例,会留给皇家新妇敲响。
娘娘请起身,随老衲来。”
凌纾抓住了重点,“皇家新妇”莫非说的就是她。
景安帝的儿子不少,可目前就她一个儿媳妇。
皇太子半年前中毒病重,太子妃忧虑过重,当时正怀着小皇孙,不幸的母子俱损薨逝了。
可不就剩她了吗?
这也解释了上一辈子,为何她是内定的儿媳,还没指婚,也被允许参加祭祀。
感情是准备让她来敲钟来的。
上辈子没敲成,这辈子凌纾决定要敲个够本。
她来了精神,撩袍起身。
随着她的,是身后台阶下,所有跪着的,也都叫了起。
凌纾一人扶着长木钟槌,景安帝立在她旁边,那高僧虚扶着钟槌协助。
她缓缓用力,“轰”的一声古刹钟鸣,悠悠然然传递到好远的地方。
凌纾也不知道要敲几下,反正那高僧虚扶着,就按照节奏敲呗。
敲了十来下,凌纾就烦了。
她的眼睛会说话,眼巴巴看着高僧。
那高僧低头轻声解释道:
“娘娘,一共一百零八下钟声,预示着来年大景朝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娘娘您亲自扶钟槌,也预示着祈求上天佑皇家子孙繁茂。”
凌纾一愣,莫非是为了让她早点怀上皇肆?
凌纾侧脸看了看景安帝。
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景安帝正似笑非笑的看她。
表情没有日常那么肃穆,此时,倒有点下棋时,赢了她时的那个得意的表情。
凌纾只好朝他微微抿唇,然后继续耐心认真的敲钟。
一声声古刹钟鸣,响彻大地,也福至心灵。
凌纾内心的焦躁烦闷一扫而空,如同醍醐灌顶,受了佛光普照一般。
沉浸在钟鸣声中。
享受着亲自挥动钟槌,撞击大钟,发出的祈福声响。
终于最后一声钟鸣,回响在天地之间,久久不散。
凌纾站在高高的鼓楼上,俯瞰大地。
脚下是银装素裹的松林,河流,山脉,远方的京师城楼,还有更远方依稀可见的禁宫。
在古刹钟鸣声中,壮美山河,一片祥和。
祭祀终于圆满结束。
景安帝走下钟楼,又是三叩九拜,他缓缓步行下山。
山下,景安帝终于坐上龙辇,仪仗队跟随,缓缓启程回宫。
凌纾这才敢单脚站立,让另一只腿歇歇。
琉璃上前搀扶着她,缓缓下山。
谢峥站在睿王府的马车旁等着她。
旁边的康王和贤王也站在那里。
凌纾上前行礼。
目测,三位亲王应该都没再受伤。
当着那么多人面,也不好问西域杀手,都肃清了没有。
两边见礼之后,睿王扶着她上马车。
凌纾在马车里,才终于能彻底的歇一歇。
谢峥也上了马车,看的凌纾一愣一愣的。
他上来干什么?他俩还没成亲呢?
谢峥一眼就瞧出她眼里的嫌弃来,身形一顿,抱怨道:
“本王的马车,本王还不能坐了?”
凌纾一脸的不情愿,但也不做声,只伸长了腿,揉着膝盖。
“纾儿是怕于理不合吧?父皇母后准许的,总可以的吧?”
谢峥盯着她瞧,那眼神甚是谨慎。
仿佛她要是真不愿意,他也可以真的下去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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