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儿,爹爹和你大哥,已经大概了解情况。
明日进宫,爹爹会和陛下好好道歉。
再见机行事。
你安心在家,不要担心,凡事都有爹爹和你大哥撑着。”
“嗯,爹爹,我有几个问题。
据您所知,都有谁,还知道结儿女亲家的事儿?
父亲知道帝王的大忌讳是什么吗?”
凌岳阙道:“结儿女亲家,是好几年前,与陛下对弈时,陛下随口一说,周围很多太监随侍都是听着的。
想必不是什么秘密。
帝王的大忌讳,爹爹天子近臣,不巧也是知道的。
你与此事的严峻性爹爹也晓得。”
父亲竟然也知道帝王的大忌讳是什么。
所以当初知道此事,就赶着要回京。
凌纾还是将养心殿里,与陛下的对话,无任何遗漏再讲了一遍。
父亲便打发她回屋休息。
~
御书房内,依旧灯火辉明。
一个身着玄色暗纹身影,正在向景安帝汇报着。
“禀陛下,睿王殿下今日下午,找过辅国公。
想看辅国公已过世的幺妹的画像。
被辅国公拒绝了。”
景安帝手间一抖,朱笔的一点红墨,晕染在正批注的奏折上。
“嗯。”
暗卫继续禀报:“睿王殿下随后离开辅国公府,直接去了宗人府。
先找宗正,想看下景安六年前后两年,宫廷所有入宫美人的画像。”
景安帝面色复杂,
“他可是拿走了哪位嫔妃的画像?”
“不曾。宗正查了档库,发现景安七年入宫嫔妃的画像没找到。
景安七年,只有一位嫔妃入宫。
正在彻查,想必宗正明日会来向陛下回禀。
睿王又翻看了祁王夫妇的所有玉蝶和相关的档库文书。
看了一个多时辰,走时,借走了祁王夫妇的画像。”
景安帝撂下朱笔,
“景安七年的画像是怎么不见的?何时不见的?”
“回陛下,宗人府正在查。
宗人府档库一年一清点。
该是最近才不见的。
卑职惭愧,我们的人只跟了睿王殿下才两日,竟被他的人给发现了。
后续没有再敢跟着。还请陛下示下。”
“罢了,撤回来吧。能跟他两天才被发现,已经是不错的了。
你们是没用。
只能说睿王的人,比你们强。”
“卑职惭愧,卑职遵旨。”
“派人去查,到底谁偷走了嫔妃的画像?
务必追查到底。”
“卑职遵旨。”
“凌国公今日,都见了哪位亲王?”
“三位亲王都已经见过面。
凌国公只和睿王单独聊了半炷香的时间。”
“朕知道了,退下吧。”
暗卫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景安帝拿起龙案另一侧的一个折子,
是凌纾和三位亲王的庚帖八字的测算奏报。
盯着看了很久,景安帝回到养心殿。
从一个隐蔽的夹层柜中,拿出一卷画像。
展开来,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跃然纸上。
正是皇后薛心菱的幺妹薛心言。
美人杏仁小脸,蛾眉如黛,美眸莹莹如水,灵动明媚。
一身女子劲装,娇媚中还夹杂着一股英气。
“心言,你那儿子,已经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了。
他心中的我,会是什么样子的?”
惶惶中,景安帝满脸情丝萦绕,痴痴的看着画上的美人。
似乎那美人,俨然要从画上走下来。
会告诉他,究竟要怎么办?
“是谁偷走你的画像?
偷走你画像的人,故意把凌纾送到我面前来,
到底想干什么?”
69書吧
美人无言,没有回应。
“心言,一代人的孽缘。
我以为会在我死的那天,彻底带进坟墓。
可那终究,只是我以为。
如今,我谢景暝的儿子,
冥冥中,不约而同的爱上了与你长得最是肖像的女子。
孽缘,转移到下一代人身上,
在我的儿子们和你的儿子之间,继续纠缠与延续。
三兄弟,将来,会如何搅弄山河,倒腾江山,犹未可知。
又或者是我多虑了。
他们比我和祁王还要强,
不仅能化解兄弟间的干戈,了结孽缘,
甚至还能更上一层楼。
延续大景朝的太平和盛世。”
景安帝内心酸楚无解。
蚀骨的爱恋,已冥冥中,穿透一代人的骨血血脉,延续到下一代人身上。
让他的六子,七子,也爱上了同一张脸的女子。
而老二,爱上凌纾,恐怕也是早晚的事。
凌纾,有着一张跟心言非常肖像的面容。
甚至凌纾,美的更惊心动魄,更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景安帝想到凌纾,微微笑出了声,无奈的自言自语:
“凌纾比你还要古灵精怪。
她的胆色过人,聪明灵慧。
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根本不怕我这个皇帝。
这一点比你强。
我跟她吵架,竟然吵输了。
不仅输了,还吃了大亏。
她寥寥几句话,就薅走了两盒茶叶,一套金盏,
最让人气愤的事:还拐走我一个孙子。
她勾勾手指,未来,还能拐走我三个儿子。
她看上的东西,只随便开个口,用手指一指,我就想给了她。
生怕慢了点,她会不高兴。
甚至,我还邀请她,多来养心殿坐坐。
她不来,我刻意嘱咐她父亲,催着她来。
她要是知道我这么好说话,还指不定要怎么坑我。”
这么吃亏的事,景安帝本该生气的。
可他脸上,并没有任何不虞之色。
想到心言,他的心思郁闷无处诉说。
其实心言,曾经也是喜欢过他的。
心言喜欢过他,却怕皇后这个姐姐伤心。
爱上自已亲姐夫,是很伤姐姐的心的吧?
所以选择斩情丝,早早放弃他。
后来心言和祁王处出了感情,且愈加深厚弥坚。
最后,彻底忘记了他。
要是心言从未喜欢过他,他不会如此的执着于此。
“你的儿子谢峥,不近女色,不识情爱。
甚至连妹妹都哄不好。
我既怕他从来没爱过,失了些来人间走一回的滋味;
更怕他一生爱而不得而像我。
他想娶凌纾,你说,我要不要允了?”
画上美人没有回应。
只剩下景安帝自言自语,回应着过往。
那代表着祁王对祁王妃深情厚爱的嵬玉玦,有一天重新挂在谢峥的腰间。
景安帝从那一刻起,就知道谢峥已经知道上一代的往事。
一个帝王,之所以能容忍嵬玉玦能凌驾于兵符之上,可以调动十万嵬鸦军。
恰恰是因为景安帝对心言,那种可以用江山来置换的爱慕之情。
他接受了嵬玉玦和嵬鸦军之间的约定,容忍它凌驾于兵符之上的存在。
并暗自骄傲,嵬玉玦也是他对心言爱慕的证明。
他对心言的爱,丝毫不比祁王少半分。
“可是嵬玉玦已经不在了呢。
你那不识情爱的儿子,肯定送出去了。
他是真傻,人家随手从头上拔个簪子给他,他用嵬玉玦跟人家换。
我想仔细看看是什么名贵簪子,值得换咱们的嵬玉玦?
他竟然把簪子藏起来不给我看。
心言,你说我要不要把嵬玉玦收回来?
嵬玉玦要是被凌家拿去,会不会成为大隐患?
又或者,正好来考验凌家的忠心。
或许我想多了,嵬玉玦只是信物而已。”
景安帝一声长长的叹息。
烛光摇曳,晃晃的照的景安帝的背影,佝偻且憔悴。
寝殿内,久久无人回应他。
前方迷雾迷惘,即便他是九五至尊,也无法堪破这场情爱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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