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纾木木的盯着狄公公腰间。
那里明晃晃的挂着养心殿的宫牌。
养心殿大太监总管的宫牌。
她也想跑了。
是走了什么霉运?
玩偶遇,能偶遇到皇帝养心殿的大太监总管?
或者说,请她喝茶的是皇帝陛下。
养心殿是皇帝的寝宫,那是皇后妃子们也不能随便去的地方,相当的私密。
玩偶遇玩脱了吧?
凌纾懊恼。
“狄公公,臣女逛累了,要不我也不去喝茶了罢?”
“放心,宫门落匙之前,肯定会送您坐上回府的马车。”
你狄公公能打包票吗?
万一皇上要我脑袋怎么办?
凌纾片刻的慌张后,很快镇定下来。
对她来说,其实就是贱命一条。
要真的惹得皇帝动怒,要了她的命,也算一了百了。
只要不当着哥哥和爹爹的面处死她就行。
他俩肯定不会急的去赴死。
温水煮青蛙一般的,哥哥和爹爹会为她的死伤心难过,但不至于伤心到死罢。
凌纾就这么乖乖的,像被拎着的小鸡,穿过养心殿很隐蔽的西侧门。
步入暖阁,见到了景安帝。
凌纾诚惶诚恐,穿越后至今,终于躲不过的,第一次行了跪礼。
“臣女拜见陛下,吾皇——”
后面是什么万岁之类的话吧?
凌纾卡壳了,她只好抬头,很不知礼数的窥视着景安帝的龙颜。
景安帝五十来岁,一身明黄,龙颜肃穆威严,苍老憔悴。
却能看得出年轻时的俊美舒朗,王者气度。
景安帝本来盯着她瞧,就像是个长辈盯着孩子一般。
可待看清她的脸庞的那一刹那,来不及掩饰面上的震惊和错愕。
“起身吧。”
景安帝威严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在头上响起。
凌纾吓软了,迟迟不见起,被狄公公扶了起来。
等她回过神来,自已已经坐在暖凳上。
看着眼前仍在打量她的景安帝,她不知道该不该再站起来,表现出诚惶诚恐的仪态出来。
因为手里正端着一杯茶,正冒着温暖的白烟。
让在御花园里吹了一个时辰冷风的她,温暖的不忍放下。
好像没有站着喝茶的道理,她只好继续坐着。
稳当当的扮演着世家大小姐,抬起手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将金盏端正的放在桌上。
“手上拿的,可是康王送的?”
凌纾低头,这才看到,自已腿上,还放着一大捧雪白狐裘披风。
可能一直抱着也格外温暖,她竟然忘记还给康王。
这下坐实了传言,是不是非嫁不可呢?
凌纾站起身,将披风交给狄公公。
“回陛下,臣女本来是要还给康王殿下的,一时竟然给忘记了。
还请狄公公帮忙转交?”
狄公公瞧了瞧皇上,接过披风。
凌纾盯着披风多看了几眼。
以她的目力,这件雪白狐裘披风非凡品。
不然景安帝不可能一眼认得出是康王殿下送的。
“贤王没送你什么吗?”
“回陛下,贤王没送臣女什么。”
“看来朕的两个皇子里,康王对你是真心爱慕的。
这件披风,他挥挥手,竟然也能舍得送你。”
凌纾警铃大作。
爱慕不爱慕岂能根据第一次见面送礼的贵重来衡量?
皇上在给我挖坑?
“回陛下,臣女不知。
臣女不想嫁人,只想当将军。”
“封了个五品将军,是嫌小了不是?”
凌纾瞄了一眼圣颜,看不出他的喜怒来。
果然喜怒不形于色,是天家必修的道道。
专门用这一招来调戏群臣。
“诚意”永远能所向无敌。
此时只需要“实话实说”,即可以不变应万变的。
“是嫌小,我大哥是御封的二品大将军呢?”
只听皇帝叹了一声。
“凌家大小姐天姿国色。
69書吧
依朕看来,比外面传闻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说是倾城倾国也不为过。
朕不缺将军,你当将军可惜了。”
凌纾不知怎么的,由“倾国”想到了“祸国”。
毕竟“祸国妖妃”的帽子还扣在她脑袋上呢!
她抬头忽闪着大眼睛,毫不惧怕的看着眼前的景安帝。
清澈的眸子无辜而懵懂。
倒是让伺候了景安帝半生的狄公公稀罕的很。
这个姑娘,是从来不知道怕的吗?
从没有人进了养心殿能不诚惶诚恐的。
凌国公是怎么养出来这种什么都不怕,却不是那种不知不懂的不怕;
而是已洞悉一切,洞岸观火般的,却依旧不会透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来闺阁千金?
景安帝一脸探究的研究她的脸。
似乎想通过她的脸,找寻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来。
过了会,景安帝悠悠的说道:“孟允,果然把你藏得够深。”
孟允,是凌国公凌岳阙的字。
想必这是景安帝第一次看到她的女儿面容吧?
看景安帝的表情,她应该是长得像谁才是。
“陛下,臣女是不是长得像谁呢?”
凌纾本想说像哪位故人,但是“故人”二字可是容易犯忌讳的。
皇帝的故人,就是各位妃嫔,又或者是哪位令皇帝爱而不得的贵人?
她不会去触那个霉头。
“凌国公原配夫人,想必当年也是绝代风华。
不然也生不出你这样的绝色姿容,泰然气质来。
你父亲,应该爱狠了她。
要不然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
“回陛下,母亲生了臣女之后,不久就逝世了。
臣女此生的最憾事,就是没见过母亲。
您见过臣女的母亲吗?”
“没见过。”
景安帝毫不迟疑的答复,让凌纾放心了些。
差点她就以为景安帝的故人就是自已娘亲了。
皇帝看到她时,有惊艳的表情,并不奇怪。
但有震惊的表情才奇怪。
总归是因为她这张脸,让皇帝陛下想到了什么。
“哦。”
凌纾不紧不慢应了一声。
“早年朕和孟允,曾说过要结儿女亲家呢!
朕那么多皇子,可有入你眼的?”
“陛下的皇子各个都是龙章凤姿。
自然是都入得了臣女的眼的。
只不过自古婚姻由父母长辈主张,媒妁之言书定,臣女听父兄的。”
“那你刚才说不想嫁,想当将军?”
景安帝抿了口茶,示意狄公公续上茶水。
“听父兄的没错。
但是我父兄,也最听我的。”
凌纾瞄了他一眼,继续履行实话实说的宗旨和原则。
那意思就是:最后还得她高兴了才能行。
霸气吧?一品凌国公,也得听我的!
景安帝一愣,随即爽朗的哈哈大笑。
“小姑娘,有空了常来这里坐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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