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落幕
刑讯室内,几个黑衣人正凶神恶煞地审问着苏瑾儿。而苏瑾儿却浑然不觉,只是木然盯着墙角,双目无神。
\"贱人,你还不老实交代?\"一个彪形大汉暴跳如雷,\"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抵赖?\"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严刑拷打,苏瑾儿就是一言不发,仿佛灵魂已经离体。
终于,那大汉也泄了气。他悻悻地收起刑具,回身冲身后喝道:\"带下去!这贱人油盐不进,审也审不出什么。\"
侍卫应声而动,粗暴地将苏瑾儿押解出去。苏瑾儿踉踉跄跄,脚下像踩着棉花,分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回到牢房,铁门\"咣当\"一声关上。借着微弱的烛光,隐约可见苏瑾儿瘫坐在地上,形容枯槁。
昔日风华绝代的苏氏姐妹,此刻却只剩下一个满身伤痕的女囚。而她的妹妹,也不知所踪。
苏瑾儿呆呆地望着墙角,眼中一片死寂。太子的背叛,皇后的陷害,妹妹的弃她而去,种种打击接踵而至,几乎击垮了她的意志。
难道,这就是自已的宿命?
一世富贵荣华,到头来却只换得个不得善终?前世的仇,今生的恨,莫非真的无人问津?
苏瑾儿绝望地闭上双眼。泪水无声地淌下,浸湿了满是血污的衣襟。
就在她即将放弃一切,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刻,牢房的门,却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谁……是谁?!\"苏瑾儿警觉地抬起头,目光戒备。
一个高大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门口。来人一身黑衣,脸上戴着斗笠。借着微弱的烛光,隐约可见他眼神锐利,气度不凡。
\"太子?\"苏瑾儿心中狂喜,几乎要扑上去。然而下一秒,那人缓缓摘下斗笠,露出真容。
\"是你?!\"苏瑾儿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来人赫然正是永琰!
\"没错,是我。\"永琰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一步步逼近苏瑾儿,\"怎么?失望了?还以为是你的心上人太子来救你?\"
苏瑾儿脸色惨白,颤抖地后退。她不明白,为何永琰会出现在这里。更让她惶恐的是,永琰眼底那抹令人胆寒的冷意。
那是猎人盯上猎物时,才会有的眼神。
\"永琰王爷,您……您这是何意?\"苏瑾儿强自镇定,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抖,\"太子遇刺一案,与我无关。您大可去找太子质问,何必为难我这个阶下囚?\"
\"呵,阶下囚?\"永琰冷笑,\"若不是你对太子念念不忘,怎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如今还要嘴硬,未免太不识时务了!\"
苏瑾儿一惊,这才发现自已说漏了嘴。她暗恨自已多言,只得强辩道:\"太子与我……与我只是君臣之义,并无其他。王爷若是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是吗?\"永琰玩味地打量她,慢条斯理道,\"我倒要问问,当年朕为你披荆斩棘,两肋插刀,你可曾念及于我?后来朕虽身死,魂牵梦萦的,还是你这个负心人。如今朕大难不死,你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恨不得朕去死,好让你去投靠太子。苏瑾儿啊苏瑾儿,你的心,可真狠啊!\"
这番话如当头棒喝,苏瑾儿登时语塞。她怔怔地望着永琰,目光惶惑而痛苦。
\"永琰,我……\"良久,她才哽咽出声,\"对不起,是我负了你。可我对太子……\"
\"够了!\"永琰一拳砸在墙上,语带怒意,\"旧情难忘,朕可以理解。但太子这般薄情寡义,你还执迷不悟,简直愚不可及!如今落到这般下场,你难道心中,还有半分指望太子来救你?\"
苏瑾儿泪如雨下,跌坐在地上。她颤抖着,声音绝望:\"王爷说的是,妾身这条命,是毫无指望了。妾身不求王爷救我出去,只求王爷给我一个痛快。若能就此了结此生,也算求仁得仁了。\"
\"了结此生?\"永琰突然大笑,笑声刺耳,\"苏瑾儿,你未免太小看朕了。朕堂堂皇子,岂能做那等残暴之事?更何况……朕这一番辛苦,岂是为了取你性命?\"
苏瑾儿诧异抬头,不解地望向永琰。只见他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俯下身来,在她耳边低语:
\"傻女人,朕是来救你的。这一切,都在朕的计划之中。\"
这话如惊雷炸响,苏瑾儿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永琰。她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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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刚才,朕的人马正在宫外虎视眈眈。\"永琰轻描淡写地说,\"太子和皇后都在朕的掌控之中。只要朕一声令下,这皇宫,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这……这怎么可能?\"苏瑾儿喃喃道,眼中写满震惊。
\"有什么不可能?\"永琰冷笑,\"太子自以为算尽天下,却不想朕才是这盘棋局的主宰。他费尽心机陷害于你,不过是为了让朕现身,好瓮中捉鳖,一网打尽。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在朕的算计之中!\"
永琰的话振聋发聩,让苏瑾儿如坠五里雾中。原来自已不过是这场权谋游戏的一枚棋子,被人肆意摆布,随意丢弃。而自已所恃的,不过是一厢情愿,痴心妄想罢了。
\"为什么?\"苏瑾儿哀伤地望向永琰,\"为什么要这样算计我?若你当真在意于我,大可光明正大地带我离开。何苦设下这般棋局,让我身陷囹圄,苦不堪言?\"
\"傻女人。\"永琰叹息一声,\"这后宫险恶,若想全身而退,又岂是那般容易?唯有尔虞我诈,弄假成真,方能瓦解敌人的心防,取得最后胜利。\"
永琰伸出手,轻轻拂去苏瑾儿脸上的泪痕。他的语气,竟是难得的温柔:\"苏儿,跟我走吧。这后宫,容不下你我。唯有远走高飞,方能拥有那一方晴空。\"
苏瑾儿怔怔地望着永琰,泪眼朦胧。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敢爱敢恨的自已。
\"好。\"她哽咽道,\"我跟你走。此生,我再不负你!\"
永琰大喜过望,一把将苏瑾儿拥入怀中。男儿铁骨铮铮,也抵不住红颜一笑。
就在此时,牢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接着殿门大开,一队士兵鱼贯而入,将二人团团围住!
\"苏瑾儿,永琰,你们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为首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子!他满脸寒霜,杀气腾腾。
\"太子?!\"苏瑾儿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挣开永琰,想要解释。
\"呵,解释什么?\"太子冷笑连连,一步步逼近,\"朕费尽心机栽赃于你,原以为你会识趣服软,助朕谋权篡位。岂料你非但不知好歹,反而栽在永琰那厮身上,自甘堕落。苏瑾儿啊苏瑾儿,你可知罪?\"
这话如平地惊雷,苏瑾儿只觉五雷轰顶,双腿发软,险些跌倒。原来这一切都是太子的计谋,他竟是要利用自已,来换取皇位!
\"太子,你好卑鄙!\"苏瑾儿悲愤欲绝,泪如雨下。一旁永琰也义愤填膺,紧紧搂住她的肩膀。
\"卑鄙?\"太子狂笑不止,睥睨众生,\"在这皇权至上的后宫,卑鄙又如何?朕要的,不过是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为达目的,区区一个女子,算得了什么?\"
这番话宛如利刃,生生剖开了苏瑾儿的心脏。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险些晕厥过去。
永琰见状,一个箭步挡在她身前。他面色不善,语带警告:\"太子,你我势均力敌,不必如此咄咄逼人。今日之事,你我都有责任。不如大家都退一步,各自天涯,如何?\"
闻言,太子眼神微动。但很快他就冷笑着摇头,嘲讽道:\"永琰,你还真天真。都到这个地步了,岂容你我全身而退?这盘棋局,本就是你死我活,容不得丝毫退让。\"
言罢太子一拍手,早有埋伏的军士涌了出来。永琰知道大势已去,一把抓过苏瑾儿,咬牙道:\"恨我做鬼,亦尚可恕。今日,就让朕和你同归于尽,也算了却这段孽缘!\"
说罢他飞身而起,带着苏瑾儿冲上高墙,毅然纵身跃下!
\"苏瑾儿!\"太子慌了,疾步追赶。然而一切都晚了,二人已坠入万丈深渊,生死不知。
良久,耳边只剩下风声呼啸。太子在墙头立定,凄然望着脚下,竟是说不出一句话。
半晌,他才喃喃道:\"苏儿,为何你宁愿赴死,也不愿助朕一臂之力?这后宫,原本就该由你我共治江山,偏生你……\"
说着说着,泪水竟大颗大颗地滚落。一代枭雄,也抵不住儿女情长。
有人说,成王败寇。也有人说,公道自在人心。
此番苏瑾儿虽死,太子虽伤,可对苍生百姓而言,不过是贵族们的游戏。谁生谁死,谁荣谁辱,都与他们无关。
自古红颜多薄命,从来美人如玉。苏瑾儿用生命,谱写了一曲荡气回肠的绝唱。
她本可以选择苟活,但她宁愿一死,也要用尊严和骨气,来祭奠自已的爱恨情仇。
这大概就是她的伟大,亦是她的可悲。
良久,夕阳西下,晚霞如血。宫墙肃立,旌旗猎猎。皇权依旧在,不见旧颜色。
终究是,爱恨情仇,都随风而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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