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蓝松了口气,跟在后面回了正房。
廊下的小丫头们已经把庄別鹤让进去了,绮蓝去茶房瞧了瞧,见炉子上温的药已经不在了,知道魏锦已经吃过药了,便去廊下候着,等庄別鹤诊完脉再进去服侍。
魏锦虽然伤心,身子倒是还好。裴煜又亲自回来陪她,加上庄別鹤也在,她也不好再眼泪汪汪沉溺伤痛之中。
三人围坐,唤人进来上了茶。
又提起顾昀跟着崔简去了清河的事。
裴煜感慨道:“墨轩兄丧妻之痛难以释怀,想必也没有精力教养阿昀,去了清河也好。”
魏锦叹道:“阿昀小小年纪没了母亲,还不知伤心成什么样子?崔世叔年过半百,乍然失女之痛,也不知如何悲痛欲绝,他又只有静书这一个孩子。”
说着又垂下泪来。
裴煜想起旧事,心内感慨。
真没想到,有生之年崔简还会再入京师。
原以为,他再也不会踏入盛京城半步。
魏锦擦了泪,将闵承写的信取出来给裴煜看,“你看看,皇上意欲为阿满选驸马了。”
裴煜已经接到消息,伸手接过信,快速浏览了一遍,又递给庄別鹤 :“你也瞧瞧。”
庄別鹤正歪在椅子上出神。
见裴煜将信递过来,他伸手接了,从头细细看了一遍,微微一愣,举着信问裴煜:“庞毅德去世,皇帝赐了‘文正’的谥号给他,还让他安葬皇陵?”
裴煜点点头,心内感叹,起身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他倒也值得。我没想到的是,皇帝竟让他入葬皇陵。”
魏锦的面色仍旧憔悴,但精神好多了,她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面上带着几分嘲笑,“这样才显得他重情重义啊。”
裴煜叹息。
庄別鹤起身道:“京师里的事我一点儿也不想听,你们有事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说着行礼要走,又想起绮蓝说的事,问魏锦,“听说曹嫂子病了,可请过大夫调理?”
魏锦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庄別鹤不想提绮蓝,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便说是听几个小丫头闲聊说起来的。
魏锦点头,叹道:“这几日她精神不好,脸色也蜡黄,看着竟是瘦多了。易风,你若是得闲,还烦请你走一遭去瞧瞧她。”
庄別鹤点头道:“这个自然。”
说着去了。
魏锦便又同裴煜商议起衡阳选驸马的事来。
“你心里是个什么章程?真的就由着皇上做主了吗?万一配个不上进的,岂不是害了阿满一生?”魏锦心里担忧不已。
裴煜坐在她身边安慰她:“你不要着急,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如今家里有闵承,宫里有太后和阿婉,实在不行,还有魏家和大兄,再怎么样,也不会误了阿满的。”
又说起京中出色的子弟来,“如今阿音不在了......”
他的话音一顿,又接着说道,“边疆太平无事,西戎已经上书议和,将赤妍郡主送到宫里和亲,皇上绝不会把阿满外嫁,十有八九会在京里找个适婚的儿郎。”
魏锦轻叹一声,靠在裴煜身上,幽幽道:“京里的儿郎我都想了一遍,除了那些三品以上的大臣之子外,魏家首先排除在外了;盛家没有适婚的孩子,庞家的儿郎是嗣子,张家的嫡长子已成婚好几年了,幼子尚小;其余的人家实在不出色。”
她话音顿了顿,又提起皇室勋爵来。
“武昌郡王家的念亭还小;锦乡伯家的长子是个庶出的,嫡子自幼指腹为婚;宁国公家的已经婚配;安国公的嫡长子是个体弱多病的,次子还好,就是不上进;应川伯府家的赵钦倒是个好的,模样也好,也十分上进,就是他娘是个眼界窄的,胸无点墨,咱们阿满金枝玉叶,何必到他家去受气。”
如此说了一圈,竟没有个合适的。
裴煜忽然提起一个人来。
“你可还记得宋又宁?”裴煜问她。
魏锦同他对视,慢慢坐起身来。
“怎么不记得?武安侯府的嫡三子。听说之前也是个热血男儿,模样也出色,年龄也相当,性子宽厚洒脱,只是自从父丧兄残后,他突然失了斗志,那兵书连摸都不摸一下了。”魏锦唏嘘不已。
裴煜叹息,“怪不得他。北丹一战,死伤惨烈,宋家军几乎全军覆没。要不是宋伯庚和长子拼死相护,宋又宁绝不会活着回来。如今,塞根由应川伯赵佶镇守,武安侯府的宋仲新还在锦川大营呢。”
魏锦默了片刻,喃喃道:“陛下是信重武安侯府的,只是,如今塞根的事,他开不了口。”
武安侯府的嫡次子宋又康从战场上抢了条命回家,伤了心脉,每日药当做饭吃,勉强支撑了半年多还是走了,连个子嗣也没有留下。
这对子嗣凋零的武安侯府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袭爵的宋又安只能做个闲散侯爷,虽然聪明沉稳,到底不能再上战场;幼子宋又宁也是个上进的,只是对拼杀心灰意冷,再也拿不起剑来。
若是还让宋家人去守塞根,难保军心不稳生乱。
“若是陛下把阿满赐婚给宋又宁,对武安侯府来说,也是信重;对阿满来说,宋又宁也是个合适的夫婿。”魏锦捏了捏手指,眼神微亮。
宋家不可能再掌兵了,兵权移交,就不会再回到他们手里。
宋又宁做了驸马,对宋家来说,也是一重依靠。
次日信刚送走,庄別鹤来了。
他一大早就去了曹晖院子里给甄氏诊脉,开了副方子,嘱咐了几句,出来找裴煜。
裴煜马上要回军营,边界换防之事仍需他监管。
他以为庄別鹤是要跟他一起去,却见他神色不好,问他怎么了。
庄別鹤见魏锦从房门出来相送,便邀二人坐在院子里的亭下,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曹嫂子的病不好。”
轰的一声,魏锦只觉得耳鸣阵阵,头一晕,身子晃了几晃。
“怎么说?”魏锦脸色煞白,慌张无措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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