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行沈停并没有带多少人,弘萝雨垂眸看着沈意闵的惨样,面上倒是没什么大变化,话说回来,这人还是之前的合作对象来着。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之前,修仙世家和魔域合作干的坏事多了去了。
“我爹娘不过两体凡人,你现在挖尸刨坟,日后必定要受天道…”
沈停啧了一声,按着他的脑袋往墓碑上撞,沈折蹲在一边,撑着头靠在蛟身上,对此毫无波动。
“不仅如此。”沈停低念,话里话外的恶意充斥进沈意闵耳间,“我还要将你一家三口挫骨扬灰呢。”
“沈停!”
沈停起身不再多废话,背过身体扬起手,两名魔修立刻领会,上前开始动作。
一直吊着的心终于变得更加慌忙急迫,沈意闵紧紧抱着碑不撒手,魔修们甚至都没有被影响半分,面无表情继续挖。
当夜沈停只挖了沈意闵他爹的,留下他娘的,就为了现在,说起来,这个行为属实是坏的有些过分,沈折抱紧了怀里的狐狸,看着沈停瘦削的侧脸,心底也不是滋味,倒也不是为沈意闵抱不平,只是此等行为,确实会引天道之愤。
毕竟沈意闵的爹娘终归只是凡人,沈停又是妖魔道,行了离经叛道的事,注定会被天道厌弃。
身后传来沈意闵绝望的哭喊,森森白骨逐渐现出,沈折捂着脸,他想起了之前听那几个酒鬼说的沈大将军的事,心里头堵的很。
旷野上的嘶吼声很缥缈,山鸟们不明所以,纷纷立在枝头观望。
沈意闵将白骨紧紧抱住,眼泪鲜血糊了一身,这一刻他也真切的体会到了深深的绝望,他不像沈停,到的时候至亲之人已经双死,连句遗言都未留下,只有残缺的尸身,冰冷的触感。
可他的爹娘早已经成了一堆白骨,死了十多年也得不到安生。
“道主,这…”
弘萝雨才启唇发出声,沈停就冷冷的看过来,“怎么,心疼了?”
“…没有,”她哽了一下,“只是天色已晚。”
该回去了。
沈停回过头,沈意闵无措的抱着他娘的尸骨,呆滞的看着前方,那副神情想来也和当日在风水关的自已一模一样,沈停以为自已肯定会心情舒畅,但是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没有丝毫的难过可惜,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当然也没有半分的后悔之意。
他微微抬起手,日落的光顺着指缝滑过,他用力握住,却依旧让它们逃掉,留不下半分温热。
沈停垂下手,突然又被拉住,沈折还戴着他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弄的铃铛,胸口的白色幼狐和他仰着头看沈停。
“回家吧。”沈折说。
家?
这个字眼太令人恍惚了。
沈停张了张口,想问,他的家在哪儿呢?
但是话到嘴边他又收了回去。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有多少人希望它能够破碎?
山鸟突然惊飞,有人来势汹汹,沈停神色一冽,拦住了飞来的利器。
疯狗来了。
方才的思绪一消而散,沈停面色平静的和宋淼对峙,后者将蓬头垢面的沈意闵扶起,那双眼睛依旧带着狠戾。
林穆和杜陵紧随其后。
来得正好,沈停唇角扬起笑,扯过一边弘萝雨身上的长鞭,这鞭子细长,上头还带着密密密麻麻的尖锐如同针的刺,宋淼一手扶着沈意闵,一手举起剑,任他有多嚣张,还是抵不过沈停的力度和攻击。
万蚁噬心一般的疼痛从鞭痕处顺着全身蔓延,宋淼半跪在地,沈意闵还抱着两根骨头神情呆愣,一侧的林穆瞧见他这副模样,也于心不忍,他驱剑挡住沈停甩下的鞭子,眉目间的忧愁和焦虑很深。
“沈停,我有话…”
沈停两指夹起一张符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林穆盖了上去,登时后者就被锢住了身体,半分都动弹不得。
“胆敢破符阻拦,我连你一起杀。”沈停只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就和杜陵打了起来,林穆瞬间就明白了,随后收回手苦笑一声,因为沈停是真的说到做到。
收拾杜陵,压根用不着什么力气,长鞭绞着他的脖颈,细针已经刺进他的皮肉,沈停并没有要放他一命的意思。
溪动山地牢里那一掌,沈停还没还回去。
“当初经过你手,我差点死在那阴暗潮湿的地方。”沈停抽出杜陵的佩剑,双目已经变得猩红,他将后者踩在脚下,没有分毫的犹豫,便将利剑直挺挺刺进了对方胸口。
“沈停,不可以!”林穆破开符咒,额上已经起了冷汗,这一刻,他们拔剑相见,林穆将奄奄一息的杜陵扶起,后者声音微弱,但是他依旧看着沈停,道:“…对,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最为虚伪。
“一报还一报,别说什么对不起来恶心人,我可不会回你没关系。”
沈停甩动长鞭,将另一头的宋淼缠绕住,后者依旧紧紧护着怀里的沈意闵,当真是痴心的紧。沈停下手极重,宋淼手臂上的肉被划的就快要见骨,他还是不放手,饶是弘萝雨,突然也觉得自已当初做错了。
她想,她从一开始就应该告诉宋淼真相的。最开始,她以为这人找到沈意闵后,后者会告诉他事情原委,谁知并没有。
命运就爱捉弄人。
林穆是非要护着杜陵的意思了,也是,毕竟两人再怎么不和,也是同门师兄弟,沈停面无表情,隔空驱使着杜陵的剑朝着林穆刺去。
“林见辞,我有心饶你一命,你反倒还不情愿了?”
沈停的耐心快要消耗完,坟已经掘了,但他并不想就此放过沈意闵,幕后主使还没抓到,若非得已,杀了林杜二人,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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