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停差一点就又要去无量峰领罚了。
林穆来的很及时，事后想起都心有余悸。
宜停居枯树依旧，逢春也不开花，庭院边雾气很淡，沈停闲得无聊，他又在泡水。
像是场景再现，这次林穆依旧在岸边碎碎念。
“我听说沈意闵当年救了宋淼，所以他才会如此维护他。”
“还有，你和兰黎也不要再和他们起冲突，本来这次就是你们的不对，为什么说意闵的坏话？”
“如果我再迟一点过去，你是不是又要和宋淼打起来？”
“沈停，不要装没听到。”
沈停在水里翻了个身，冒头时还吓了林穆一跳。
“知道了知道了，”他懒散的靠着岸，微微睁着眼睛，“我又不是神经病，专门找麻烦。”
“那就好，你这几天专心修炼，过两日就要开始门内大比了。”
林穆：“我上次教你的术法学会了吗？”
他教给沈停的清心咒。
沈停懒懒的回：“没有。”
“……”
林穆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能不能来个人告诉他，为什么沈停这么理直气壮？
然而他只是看了假寐的沈停一眼，叹了口气，“那我每晚来给你念行不行？”
沈停睁开眼睛看向他，觉得有点荒谬。
“林见辞，你到底要干嘛？”
那个咒术他念了，没什么用，跟呼吸口空气一样。
“对你的修炼有好处，助你静心的。”
两人相顾无言。
半晌。
“我自已能念。”沈停说，眼看着林穆还要说些什么，他又接着道：“我保证今晚学会。”
那好吧。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沈停点点头，又往那温热的水里扑。
＊
夜半三更时，沈停从梦中惊醒，窗户不知道何时被风吹开了，他擦掉额头的冷汗，光着脚踩下地。
月亮很招摇，照在门前的枯树上，显得很寂寥落寞，河水流动的声音在这静夜下很清晰，说起来，沈停还不知道这条河是从何处流下来的，又是流去哪里的。
他穿了件单薄的长衫，鞋子也没穿就去了门外，月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脸衬的更加白皙，
风在吹动沈停的头发，他坐在枯树下，有些想家。
五年来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想法，高山荒芜之外尽是繁华的京城，那里有很多爱他的人。
可是沈停现在不能回去。
一旦回了家他就不愿意离开了，辜负众望。
他垂头看着自已的手，白白嫩嫩的，还没有沾过鲜血。
“母亲告诉我，日后一定要做万人敬仰的仙士。”
沈停轻声启唇，他看向面前这棵从未开过花的枯树，神情有些恍惚，这让他的面容看起来多了几分天真。
“我好像不可以。”他低声道，“连长析都说我不合适。”
他对于修炼并非是偷奸耍滑，纨绔好耍，是因为他真的根骨奇差，学什么都参不透。
倘若走了邪魔外道，母亲会生气吗？
会的吧。
当初来到溪动山，她是那么的高兴。
沈停靠着枯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风依旧在吹。
＊
溪动山的门内大比拼是在统一招收弟子的半个月后。
除了给新入门的弟子分配峰别，主要还是为了给衡阳尊上收个门徒。
“要我说肯定也和去年一样，尊上连面都不会露一下。”
兰黎蹲在路口边吃着鸡爪子，抬头看了眼旁边的沈停：“话说你上次买回来的零嘴和话本都被尊上没收了来着，你能不能去要回来？”
沈停一点一点的把视线移到她的脸上，阴沉沉的笑了声。
兰黎根本不害怕，沈停在她眼里就是只爱张牙舞爪的没什么攻击性的猫。
“哎，我都替你心疼。”
“他不但收了我的话本和零食。”兰黎听到沈停这么说，疑惑的问：“还收了你什么？”
沈停一字一句：“还收了我给你买的胭脂。”
“什么？！”
兰黎狠狠咬了口鸡爪，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尊上居然没收了沈停给她买的胭脂？？？
简直可恶啊！
沈停看她吃完了鸡爪，就拉着她往会场走，今日人多，见到了不少新面孔，沈停二人忙里偷闲到处闲逛，虽然也没有他们能做的事。
“被衡阳收掉的东西，还想拿回来？做梦啊。”
说不定全被这个男人给丢到涧水崖下面去了。
兰黎抱着手，气鼓鼓的：“尊上也真是的。”
又后知后觉沈停这人如此不知礼数，直呼大名，兰黎戳戳他的手，道：“你不是一直想入尊上门下吗？”
“到时候如果你侥幸赢了，可以去长老台试试啊，万一尊上真收你呢？虽然你太没礼貌了，但是你嘴巴厉害啊。”
瞧瞧那天对宋淼说的那些话，兰黎觉得她都快要爱上沈停了。
沈停啧了声，回头点她的脑袋：“你臆想症晚期啊？”
衡阳会收他？天塌了啊？
“不过他要真收我，我还真敢去要回来。”
兰黎觉得自已心都碎了，她那可怜的还未拆封就身首异处的胭脂啊。
“我不管，反正你要重新给我买回来。”
“给我打钱。”
“小气鬼，你家这么有钱买个胭脂你都舍不得？”
“问题我现在没在家，在溪动山啊。”
“那我不管，你欠我的。”
“啧。”
“不准啧，你必须再给我买！”
“下次。”
脚步渐行渐远，声音也逐渐消散，方才沈停二人待过的地方站上了其他人，杜陵今日换了身不显眼的衣服，看起来和新入门的散装弟子差不多。
“兰黎是真的喜欢这个沈停啊，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杜陵身边的男弟子不乐意的说道，“长得就一副风流浪荡样，就会学一身花样哄女孩子。”
他偏头看着杜陵，“不过话说回来，尊上肯定是收意闵的啊，这沈停想什么呢？你说是不是。”
杜陵想起了沈停哄着兰黎那模样，心说这人对这种事的确拿手的很，风流倒是挺风流，至于浪荡…
杜陵没见过。
“我也希望尊上收意闵，”杜陵说，“沈停的话…还是像现在一样就好。”
男弟子没听懂这意思，没等他发问，对方就抬腿跟上前面人的步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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