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东南行省子虚市近日发生的系列恶性事件，接下来由我向大家作出汇报。”
说话的江议员穿着一身黑丝绒的西装，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声音中带着庄重。
“昨日，子虚市治安局局长与刑警副队长二人，于体育馆中先后被人杀害。经现场勘查，嫌疑人已确定为另两案的凶手。”
“凶手丧心病狂，手段极其残忍，此前已致多人死伤。”
“本案作案动机暂时不明，但性质极其恶劣，可以视作对整个治安系统的极大挑衅。”
他说到“动机暂时不明”的时候，台下一位分管文娱的司长短促却刺耳地笑了一声。
“动机不明吗？我看了视频资料，凶手动机很明确，就是为了寻仇嘛。如果不是你们治安局立身不正，栽赃给那陈数，他杀你干嘛？”
“……”江议员大怒。
不愧是公子澈那一党，和他本人一样讨厌。
说话跟那帮愤青一样直白，一点儿艺术感也没有。
“此言差矣。”江议员的上司，南方总督长笑一声道。
“这还能洗成没关系？”
“栽赃不栽赃的，现在没有经过调查，一切都还不好说。总不能说杨前程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人是袁爱民让他杀的，我们就相信吧？治安系统和媒体的行事习惯不一样，还是要摆事实讲道理。”
“当然，如果最后查出来是治安系统内部出了问题，我们肯定还是虚心接受批评，该惩罚的惩罚，该站出来负责任的就要负责任。”
“我现在不知道事实情况，所以还是持一个中立的态度。不能觉得治安局一定无辜，但也不能因为片面的言论，就觉得治安局肯定有问题。”
“做事还是要严谨，不能见得风就是雨，你觉得呢？”
冷笑的那位司长再次用鼻子哼了一声，却再也不说话了。
有了这个事儿，晚上的酒席上，江议员就换了身讨人喜欢的衣服，提着一瓶窖藏40年的白酒，特意跑到总督面前。
“我这人一向不会说话，下午汇报的时候，全仰仗您了。”
总督一摆手：“没事，我很清楚，你是个实干派，交给你的东西做得好就行。我们还是主打实干，不能和公子澈那边一样，什么都讲究个嘴皮子上的功夫。”
“哎，太实干了也不好，就像东南医那个事儿。”
江议员摇摇头：“都怪我，操之过急，一心想着要早点儿出结果，没有向下面的人很好地传达办事思路，搞成这个样子。”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您放心，东南医那梁校长和我说过情况之后，我立刻紧急叫停了其他学校正在进行的实验。所幸其他学校没出事，不然我真是百死莫辞啊。梁校长我也严厉批评过他了，可惜他……唉，还是没熬过去。”
江议员摇摇头：“事情闹成这样子，我的责任最大，我自罚三杯。”
说着他吨吨吨连干三杯。
直到他要喝第三杯的时候，总督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说：“哎呀，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这样。”
“还要连累您为我解释，我内疚得很。”
总督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内疚，那实验的结果很有用。上次开会的时候，公子还特意表达了对我的感谢。陛下年事已高，现在有任何可以续命的东西，都是为国作贡献啊。”
“那可真是太好了。”
“所以不用担心，公子川是站在我们这边的。现在，只需要把后续的事情处理好就行。这次，我派几个人过去，和你一起查。”
“明白。”江议员眼中暗光一闪而过。
今天那司长说的话简直可笑。
袁爱民说陈数杀了人，陈数觉得自已没杀，然后就生气了，杀掉袁爱民？
哪有这种道理？
那袁爱民还是为他办事的，接下来是不是连他也要杀？
杀完他，还要接着杀总督，杀公子，甚至还要弑君？
还真是要造反了。
真当国家官员是可以这么挑衅的是吗？
之前交给袁爱民去查，估计他也没有很上心。
但现在江议员是真的生气了。
这帮人犯的罪都够枪毙三回的了！
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他就要这些人试试，被老虎咬的滋味。
“不过，也不必把局面搞得太僵了。”总督话锋一转。
“怎么说？”江议员愕然。
“下面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毕竟还是有因在先嘛。毕竟，那朱什么，确实是我们的人杀的，他会急也情有可原。群众想解决问题是很正常的。”
总督笑呵呵地说：“最多就是他们手段极端了一点嘛。不过对于那些有特殊能力的人才，我们可以放宽一点，不用要求得那么死板。”
“这是……”不追究的意思？江议员一头雾水。
总督和蔼地看着他：“我听说那伙犯罪分子里，有一个是‘死人’？”
“是，明明十三年前就死了，甚至骨灰都还在那里，但现在又复活了……”
江议员恍然大悟：“根据影像资料，那人的样子都和死的时候一模一样，好像一点儿也没变老似的，记忆和人格，听说也是以前那样。”
“你看，这不就是嘛，”总督说，“有时候看一个人，不要太着眼于他犯过什么错，要想想他接下来还能创造什么价值，你觉得呢？”
江议员如梦初醒。
所有人都还在对复仇这样的话题津津乐道的时候，可能只有他们能发现这里面的猫腻。
不管那到底是长生不老还是死者复活，无疑都是非常强大的一股力量。
说是天底下最令人眼红的能力都差不多！
公子川为了给皇帝续命，连秘密找活人试药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何况是生死人、肉白骨这等伟力！
“我明白了。”江议员说。
“明白了就好，还有，事情尽量处理得快一点，不要拖泥带水。搞定之前，但凡老颜那边有人问起你，你就说是打算把他们捉拿法办的。”
南方总督口中的老颜，是与他本人分庭抗礼的北方总督颜祖高。
换成别人，一定觉得这事儿与颜祖高何干？
但江议员却是想起一件无头公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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