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车厢内,张启山靠坐在椅背上闭着双眼,似乎正在小憩以缓解旅途的疲惫。然而,即使处于这样看似放松的状态下,他的眉头却如同始终无法舒展开来。
坐他旁边的二月红察觉到了他这细微的表情变化,于是小声问道:“在担心阮阮?”
张启山轻轻嗯了声,脑海中反复回想着临行前她的最后那句话。他很在意,但是又想不出对方为何要问那种问题,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间。
二月红见他这副反应便更加好奇了:“她和你说了什么,令你如此在意?”
张启山睁开眼,缓缓开口:“她问我,如果某天发现她不是我妹妹该怎么办。”
这种问题不是张阮阮第一次寻问,每次张启山的回答都很笃定,并且给足了安全感,可是为什么她又要问呢。
“因为她还没有恢复记忆吧。”二月红笑了下。
坐在他们对面的齐铁嘴和张日山不禁竖起耳朵,张阮阮失忆的事情他们四个都是最清楚的,不如说张阮阮从长沙那辆诡异火车下来后最先触碰的就是他们四个人。
齐铁嘴若有所思起来:“或许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那孩子虽然年龄看着小但是看事情倒是很通透。”
“八爷的意思……是有人告诉她,她不是佛爷的妹妹?”张日山顺着他的话猜测了起来。
齐铁嘴点点头补充了句:“或许还提供了什么证据呢。”
“但会是谁呢?”
“不知道啊,你们别看我啊!”齐铁嘴被三个人同时盯着,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我只会算算东西,这种事情我可算不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将麒麟竭弄到手,阮阮身上的毒用这药应该能解。”
“你们不说我都不知道那孩子中毒了。”齐铁嘴见人姑娘次数也不多,只记得最初张阮阮瘦得跟个杆似的,天天蒙着眼睛啥也看不见,他突然想起来有些疑惑:“那会医生检查身体时,也没说她中毒了啊……怎么回事?在二爷你那边中毒的?”
那也不对啊。
长沙谁能溜进红府下毒啊?!
二月红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将自已徒弟如何给丫头治疗的事情说了出来。
整件事说出来后齐铁嘴震惊地都快说不出完整的话,他捋了捋思路,稍微冷静点开口:“能把他人的毒素吸收到自已体内再治疗……佛爷你知道你妹妹还有这种能力吗?”
张启山沉默。
他可从来都不知道这事。
“所以,之前她反反复复的眼疾是因为给二爷的夫人治疗的副作用?”张日山想起来了,那天阮阮到红府本来好好的,和夫人见面聊了一会后就脸色骤变,发着高烧却死活不愿意离开。
张启山揉了揉脑袋:“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不要再说给第四个人了。”
麒麟血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且有这种体质的人更加证明了阮阮是张家人,但是为什么她身上还有麒麟血?难道当年换血的时候叔父他们没有带阮阮去吗?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阮阮的失忆也有办法解释了,拥有麒麟血的张家人还有一个通病,就是每十年都会失去一次记忆。
……
此刻,我正在教陈皮写毛笔字。
更准确来说,正在从教握笔开始,陈皮坐在我的书桌前苦大仇深地盯着手里的毛笔,然后在纸上写着字。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那纸上一个个笨拙的字迹:“毛笔字得慢慢来,多练习就好了。”
他放下笔,把纸拿起来抖了抖:“你看我写的还行吗?”
“嗯?怎么只写了我的名字?”我看到纸上写着的是都是阮,于是提起笔,在新的一张纸上写下了陈皮两个字:“别光顾着学我的,师兄应该先学会写自已的名字。”
陈皮盯着纸上的字看了很久。
我疑惑地歪头:“怎么了?”
“没什么。”他揉揉鼻子,粗糙的手指抚摸上那两处字迹:“只是觉得阮阮的字好看,忍不住多看了会。”
“等师兄你学会了,也能写出来这种字。”
“那得学多久啊…”
在红府师父和师娘也教过他读书认字,只是他自已心不静,学不好,后来师父也就放弃了转而开始传授功夫。
现在不一样,他想学。
只要他学这些无用的东西就能见到阮阮,那他愿意花时间。
“小姐!小姐不好了!”柳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我们对视一眼将手里忙的东西都告一段落,柳姨匆忙从门外跑进来:“小姐,外面有人说要见佛爷。”
陈皮微微皱眉:“张启山离开长沙的消息不是已经传出去了吗?”
“她,她…”柳姨欲言又止的看着我们:“外面那个人她说自已才是佛爷的妹妹,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小姐您是冒牌货…”
陈皮气笑了:“随便来个人说上几句你就信了?张启山就是这么教你办事的?”
我越听越觉得这个剧情很耳熟,怎么感觉以前听过不少这种开头的小说?
“阮阮,你在这等我,我这就去把人赶走。”
“嗯?”
眼看着陈皮要冲出去,我赶紧拉住他的手:“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陈皮猛的握住我的手:“难道她是,张启山就不要你了吗?”
我…不知道。
张启山会怎么做我不知道,但在我面前的人却认真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张启山不要你,我要。”
那一瞬间,胸口传来刺痛感。酥酥麻麻的,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他牵着我走到门口。
一位穿着洋裙,提着行李箱的女子正站在那,她伸手扶着帽檐抬头笑着望着我们,最后停留在我的身上:“请问张启山在吗?我是她的堂妹,张天意。”
看清那张脸,我瞬间愣住。
这张脸几天前才刚看过,正是和张千军万马在饭店遇到的那个女人。
可是,她不是日本人吗?为什么要假装张启山的堂妹?
“你说你是张启山的堂妹,有什么证据?”陈皮将我护在身后,眼神危险。
张天意笑着从外套口袋中取出一块怀表:“这几年有我父亲与他的合照,不知道这个能不能作为证据。”
陈皮走下台阶,一把夺走她手里的怀表。
张天意挑眉,笑了笑并没有生气。
他打开怀表里面是一张保存完好的黑白照片,张阮阮的父亲他不认得,但他认得张启山。照片里年幼的少年五官骨相确实与记忆中的人十分相似,这确实是张启山。
陈皮抬起眼皮又打量了下张天意,这个自称是张启山妹妹的女人。
洋装打扮的女人烫着卷发,面容姣好,眼神似笑非笑地对着他的目光:“怎么,照片有问题吗?还是说换一个人来检查下?”
说完她的目光径直看向我,与我慵懒地打招呼道:“又见面了,张小姐。”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目光仿佛与一条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交汇在了一起。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迅速传遍全身,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走到陈皮身边接过那块怀表,待看清楚张启山身边人的面容时怔住了。
父亲的容貌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只是为什么……父亲会和张启山有合照?他们不应该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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