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数天的航行,断桥港的轮廓出现在沉默美人号的前方。
根据爱德华多的描述,断桥港是一个有数千人居住的大镇;这里土地贫瘠,但却是附近唯一可供海船靠岸的天然港口;有河流从镇子的东北方经过汇入大海。曾经有人试图在镇子东北方向的河流上修建一座桥通向野人的领地,却被暴躁的野人们付出巨大的牺牲把桥毁掉,因此得到了断桥港的名字。
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作为海西人势力范围的边境,只有拓荒团和冒险者把这里当成前进基地来使用;但这两年因为西大陆那边又爆发了战争,很多人都移民来了新大陆,这座镇子上也来了不少新的居民。
海边的港口只有几个简易的码头,自然也没有什么指引泊位之类的服务,沉默美人号随便找了个地方靠岸,放了跳板搭在码头上。
下了船的俞荣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小镇,颇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这里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城市,但眼前看到的,最多也就是个大些的镇子。泥泞的道路上散发着令人恶心的味道,两边的建筑大多也是破破烂烂的木板房,只有寥寥几座砖石结构的房屋。
这镇子的人气还挺旺,来往的行人不少,基本都是这个时代西方人的装束。男人们穿着粗糙的西装长裤和皮质的长筒靴子,有的头上带着圆顶帽子,有的脚后跟挂着马刺;手持武器的人并不多,也许是左轮手枪还没有出现的关系,只有一小部分人身后挂着燧发长枪,还有些人腰袢还挂着长剑。
女人相对少一些,大多穿着布质长裙,行色匆匆。毕竟新大陆殖民地在海西人眼中也算是“蛮荒之地”,所以选择带着家眷一起过来的人不多。女性主要集中在殖民者社会的上层圈子里,她们像旧世界的贵族那样住在豪华的房屋里,一般不会上街闲逛;而平民阶层中夫妻一起过来讨生活的就少了很多,大约只有男人十分之一的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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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桥港的交易所就在离海边不远的地方——这是一栋类似四合院的建筑,一道薄薄的铁栅栏门隔开了院内的天井和外面的街道;不过现在是白天,门自然是打开的,两个吊儿郎当的守卫背着枪靠在墙上,扫视着进出的人群。
陈新伯和耿白上次已经来过一次,轻车熟路地引着俞荣走了进去。爱德华多知道这次已经不用自已出头了,乖乖地和侍卫一起跟在后面。
交易所的一楼都是些廉价的日用货物,除了两边的房屋之外,连天井里也摆满了摊位。来往的客人在摊位之间来回穿梭,边挑选商品边和卖家争辩,时不时传来几声叫骂。
二楼的人就少了很多,这里交易的是贵重的商品或者大宗交易,所以一般的平民不会上到这里来,只有一些衣着体面的上层人士——只是在这个边陲小镇,这样的人并不多见。
一个侍者迎了上来,看到了陈新伯和耿白之后,立刻知道这是上次来过一次的大人物,于是赶紧请他们在一个房间内坐下,自已一路小跑着去找自已的老板。
不一会,一个略有些发胖的年轻人闻讯赶来,他一进屋子,眼光便锁定在坐在中间的俞荣身上。俞荣与他对视了一眼,这人肤色白皙,神色富态,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确实是典型的商人形象。他穿着精致的西装,头上戴着高高的圆顶礼帽,见到俞荣后,便伸手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向您致意,尊贵的客人。我是此地的主人,贝加·罗伯茨。”那人单手抚胸,向俞荣弯了弯腰,随即直起身来,向后者伸出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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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荣自然没有什么要求对方按照自已的礼节的怪癖,他站起身来,和对方握了握手。在他犹豫着怎么自我介绍的时候,耿白在旁边开口了:“这位是东方大周帝国的王子,俞荣殿下。”
“尊敬的王子殿下,您的来到是我的荣幸。”罗伯茨微笑着寒暄道。
“你不必如此,据我所知,来到这片土地的人都是为了平等和自由而来,贵族和血统在这里并不代表什么。”俞荣开口说道,他其实也是蒙的,只是套用着另一个世界的历史知识。
看来他蒙对了,罗伯茨露出了更加热烈的笑容:“您说的没错,我的父亲正是厌倦了无休无止的礼仪和税务,才带着全家移民到了这里。那时我还是个七八岁的小伙子,现在一晃已经二十年过去啦。”
“所以,你不必把我当成什么贵族,我只是来此地寻求交易的商人。”俞荣淡淡笑道。
罗伯茨又寒暄了几句,赶紧请俞荣坐下。陈新伯和耿白自觉地站在他后面,被俞荣也按着坐下了。侍者进来奉上了茶水,俞荣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是一种类似红茶的饮料,看来这个世界的海西人也开始学着东方人种茶叶了。
罗伯茨很有耐心地等俞荣放下了茶杯,开口说道:“您的同伴上次过来,我们愉快地完成了交易,希望我筹措的东西令您满意。”
“是的,我的将军称赞你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合作者。”俞荣淡淡笑道。
“感谢您的美言。”罗伯茨转头对陈新伯说道,不过因为耿白没有翻译,所以陈新伯并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东方的丝绸和瓷器在海西非常昂贵,更别说在这偏远的新大陆了。”罗伯茨脸上挂着商人特有的笑容,“相信您也看过了我的信件,我希望能从您这里获得更多的商品,希望您这次来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俞荣笑了笑,说道:“很遗憾,虽然我也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形成一条稳定的贸易线路,但我暂时无法从我的家乡运来更多的商品或工匠。”
“很遗憾听到您这样说,不过我想这并不是问题。您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我们都想合作。”罗伯茨笑容不减,说的话也十分得体,“那么您需要什么才能运来更多的商品呢?如果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十分愿意帮助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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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来说,我需要建立一个落脚的营地,并且获得足够的补给让我的船回到家乡去。”俞荣想了想,说道,“这也是我寻求交易的原因。”
“当然,上次那批采购的物资,我已经猜到了用途。”罗伯茨笑了起来,“我知道您那里还有一些丝绸和瓷器,您的将军上次并没有把它们全都换成物资;那么这次您是打算再出手一批吗?”
“是的,我的人民需要更多的粮食、工具和武器。”俞荣说道,“不过,正如我所说,我携带的货物有限,在能够拥有稳定的来源之前,我并不想把丝绸和瓷器作为优先交易的商品。”
“您可真是一位精明的殿下。”罗伯茨笑了起来,“我更想收获东方的奢侈品,那些东西在这里可以卖出非常动人的价格……您拿出的替代品可得有足够的诱惑力才行。”
“我从野人那里得到了一批质量不错的毛皮,也许你会有些兴趣。”俞荣微笑着说道,打算试试把野人带来的毛皮推销出去一些。
罗伯茨竟然十分惊喜,他眼神一亮,“您竟然能从野人那里搞来毛皮……那可真是意外的好消息。”
俞荣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很贵重吗?”
“贵重……肯定是比不上东方的奢侈品,但丝绸和瓷器销路有限,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东西;但旧世界对毛皮的需求量非常大,几乎到了人人需要的程度。”
俞荣按捺住惊喜的心情,脸色不变地淡淡道:“那么,看来我们可以建立起一条贸易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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