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帕梅拉和钟离绰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营地。
两天后,俞荣带着侍卫们向猫爪部族的方向进发。因为时间紧迫,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抓齐足够的马匹,所以大部分人还是只能靠双脚前进。好在木匠们赶制出了几辆简易的马车,粮食和装备可以放在车上,省去了负重。
根据帕帕梅拉的描述,他的部落在山脚下的一片树林里,只凭这点信息想要找到村落的位置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好在先期出发的钟离绰这会应该在帕帕梅拉的指引下到达了部落,他会在俞荣抵达地时候前来接应。
“就是这样,殿下。跟着它起伏的节奏摆动腰腿,抵消掉冲撞的力量。”俞荣一夹马腹,胯下的马匹听话地小跑了起来,他赶紧伏下一点身体,感受着马儿的动作。魏纯赶紧催动自已的马紧紧跟上,他就轻松很多,只用一个手控制着缰绳;身体还能侧过来一些,提醒着俞荣。
俞荣的坐骑是魏纯特意为他找来的一匹母马,性格温顺,正适合他这样的新手。也多亏了这次出行不是全员都是骑兵,正好给了他时间练习骑术。跑了一会之后,俞荣往后勒了勒缰绳,马儿果然乖乖的放慢了脚步。
“殿下聪慧过人,果然一学就会。”魏纯也放慢了马速,落后俞荣半个身位,嬉笑着奉上马屁。而俞荣只觉得腰背疼痛,伸手捶了两下。
魏纯赶紧说道:“殿下,通常马儿有三种速度,走,慢跑,快跑。这慢跑是最累的,真跑起来反而会平缓一些。只是您刚学骑马,还是得先适应慢跑的速度,不然马儿跑起来,您若是一慌张就不好了;这马啊,其实灵性的很,就和人一样;您若是镇定自如,它就会服你,您要是一害怕,它就更不听你的。骑马这事,其实诀窍就两个,一是别怕,二就是了解你的马,熟悉它的脾气。”
“古人说相马如相人,果然不假。”俞荣点点头,“走吧,我再试试。”
又练习几次之后,二人已经远远甩开了还在靠脚步前行的队伍。好在这附近地势平坦,虽然距离远了些,但依然在视线之内。俞荣找了个路边的石头坐下稍作休息,正好等等后面的人。魏纯也翻身下马,从俞荣的鞍袋里取出水壶,打开之后递了过来。
俞荣接过喝了一口,笑道:“我没那么多毛病,你不必这么小心伺候。”
魏纯一直保持着微微弯腰半伸手的姿势,方便随时接过俞荣递回地水囊。闻言也放下了手,嘻嘻笑道:“您说的是,不过小人是您的侍卫,这都是小人的本分。这都是我老爹教的,他在御马监养了一辈子的马,说不希望我也一辈子做个养马人,所以把小人送去了军中,还教小人要小心伺候上官。不过小人运气好,能来您身边伺候。”
“人家拍马屁可以升官发财,咱们现在可是落难了,我也没什么能赏你的。”俞荣自嘲了一句,“你父亲不希望你养马,可你现在还是走上了这条路,说起来是我让你的父亲失望了啊。”
“您可别这么说,这都是小人该做的。”魏纯笑了笑,“再说小人也挺喜欢养马的,畜生有时候比人简单多了。”
“确实。”俞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问道,“那你的家人……”
“城破那天,小人跟着队伍上船了,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我老爹应该在御马监当值,老娘和妹子应该都在家里。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魏纯的神情一黯,下意识地说道。
他的眼神中只有哀伤,有思念,却唯独没有怨恨。俞荣心中有些疼惜,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自古屠城都不杀手艺人,你的家人应该没事的。”
魏纯低声说道:“殿下,小人相信,我们一定有能回去的一天。”
……
……
“殿下,您看——狼烟!”两人还在说话的时候,另一名侍卫快马驰近,指了指天边。俞荣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看出了皇子的疑惑,魏纯走近了一步,解释道:“您仔细看看最下面的那片云彩,下面有两道很稀薄的烟雾——这是咱们大周边军的烧烟手法,用来自已人之间互相联络的,所以很难察觉。”
俞荣眯起眼睛,终于看到了两道若有若无的烟痕,他感到了一丝放松:“是钟离绰。”
“是的,校尉大人在告诉我们他的位置。”魏纯答道,“咱们过去汇合吧。”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那烟雾看着不远,但也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它脚下。几名侍卫在林边转悠了一会,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了一个熄灭的火堆。
“刚灭不久……”魏纯捡起一根树枝拨弄了一下灰烬,抬起头四周看看却没有看到人。他想了想,露出了一点无奈的表情。他将两手并拢合到嘴边,模拟出鸟叫的声音,“咕咕——咕咕——咕——”
“咕咕——咕咕——”不远处的林间传来了同样的回应,几道人影从草丛间站了起来。为首的正是钟离绰。
“我说校尉,咱没必要这么小心吧。”魏纯笑着说道。
“身处险地,小心无大错。”钟离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对新大陆了解多少?凭什么断言有无危险?”
魏纯一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钟离绰又过来向俞荣禀告道,“殿下,那村子就在前面,您现在就过去么?”
“走吧。”俞荣示意他前面带路,边走边问道,“这两天你都看到什么了?”
钟离绰想了想,回答道:“那村子不大,男女老少大约有个四五百人。青壮男子也就百来号的样子。小人还想看看能不能依托那村子防御,但是他们住的都是草木棚屋,挡不住火器射击。”
“附近的地形小人都看过了,从海西人的方向过来有两条土路,一条大路一条小路,不知道他们会走哪条,不过此地树林密布,到处都适合伏击就是了。”
俞荣点点头,又问道:“还有么?”
钟离绰顿了顿,继续说道:“您打算我们的人住在村子里还是在村外扎营?如果不和他们住一起的话,小人也看好了扎营的位置——村子东边有条小溪,取水比较方便;那里的树木较为稀疏,也安全一些。那里向西绕过村子就可以进入选定的战场,如果事情不顺,向北绕过一个小山坡就可以撤离,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
俞荣见他说的条理分明,面面俱到,不由得赞许地了他一眼。
“小人在边军时就是斥候营的校尉,这都是老本行了。”钟离绰有点不好意思,黝黑的脸庞居然看上去红了一些,挠了挠脑袋说。
俞荣也露出些笑意,眼神扫过钟离绰整整半张脸的络腮胡子:“我知道,只是总也不习惯——你这样子,总让人觉得你是个擅长冲锋陷阵的人物。”
“嘿嘿,您一声令下,冲锋陷阵小人也可以擅长。”钟离绰笑道。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近了村落。这村子位置选的不错,背靠着一座小山包,面前是树林,一侧还有溪水流过。现在已近黄昏,村子里升起几道炊烟,那是村民们正在准备晚餐;村子周围并没有防御工事,连个像样的围栏也没有——这在东方天朝的田野间很常见,但在这危机四伏的新大陆,却有种不设防的空旷感。
俞荣远远的就看见了帕帕梅拉,她站在村口,没有穿着之前见过的那身兽皮,而是换上了一身颜色鲜艳的衣饰。她顶着一件比她的脑袋还要大的,像是头巾,又像是冠冕一样的头饰,衣服宽宽大大的,并不合身,像长袍一样覆住了身体。她的衣冠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但明显可以看出来是纺织制品;上面有着色彩艳丽的花纹,并不是随意涂抹的,而是规则地组成了几排连贯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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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她身后的村民,大多还是穿着常见的兽皮,显然她这身衣服不是日常服饰,而是有重要的活动才会拿出来的东西——这是盛装出迎的意思?俞荣走到她的面前,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欢迎你,来到,我的部族,远方的客人。”帕帕梅拉也有些不自然,她吐了吐舌头,用她独有的生硬汉语说道,“大神女已经预见了您的到来,她正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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